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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笑应对他人探 抽丝剥茧还清白(上)


    十里的态度很明确,既然现在有人执意要她入局,那么秉持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入局便是,所以她并不打算将接下去的事情瞒住青灯或者文竹,即使是外面的人,若有本是听去,倒也无妨,只是她入了局,事情可就未必会听凭布局者所布置的发展了。
  “说吧!”十里淡淡地说道。
  “是青云!”文竹跪于地,说道,“青云爱上了西风,因此将‘无色’、‘睡颜’、‘忘忧’给了西风,西风是那边的人马,但西风不知道青云是我们的人马,因此此次那边的人才会对谭家的谭君长用了‘无色’,并且企图对青灯和朝歌,我,以及小姐用‘睡颜’,青云已经伏法,如今已经在刑部候罚。”
  所谓青云、西风其实都是红楼的人,就像文竹司职刑部大堂主饕餮之职,青云所司职的却是药堂毒药堂主青龙,而云从龙,风从虎,西风则是司职白虎主毒杀,和青云算是搭档。而文竹所说的那边,便是指隶属于老派,拥立着当今唐国皇帝李雍和为主上的那边。
  “霖安的醉乡榭如何了?”十里突然转头问向了另一边,“给她们的四万两白银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他们没有动用,还在做着过去的营生,不过那个叫做芍药的妓子最近嫁给了一方的官员做小妾,使得鸨母获得一笔不小的聘金,而且我的几个弟子做得一手好菜,一时半会儿醉乡榭还倒不了!不过有一个叫做青瓷的女孩,却一直都在打听小姐的下落。”文竹回禀道。
  “妓院成了酒楼,倒也不错!”十里只淡淡地说道,言语之中听不出丝毫的情绪,“若那芍药只是如此而已,不必再理会她了!至于那青瓷……带来也无妨的。”
  “是!”
  “‘忘忧’应该还在青云的手上,让她喝了吧。”
  “小姐的意思是?”
  “堂堂大女子行事却如此拖泥带水,公私不分,儿女情长,留在青龙这位置上多余了!”十里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后面的话,却是对着身后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冰山说的,“你安排个人将书蝶带去霖安城的醉乡榭吧,若她能用好那四万两白银,就将事情告诉她,培养她做毒药堂的青龙吧。”
  “是!”答话的不是文竹,却是另有其人,显然这是暗卫,属于红楼隐门的人马。
  “不忙!”十里挥了挥手,继续说道,“青云喝了忘忧以后也带来吧,就让那个青瓷的丫头跟着就是了。”
  “是!”这次应下的却是文竹,想来他虽惊讶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应该是隐门的伙伴的伸手,但对于这个人的身份,却还是有所耳闻的。
  屈指敲了敲桌子,除却闭目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的玄空,捻动佛珠的青灯,余下的众人却都是一脸的严肃,白及虽不是红楼的人,但隐隐约约还是知道红楼一些事情的,毕竟对于这些身边的人,十里从不玩隐瞒或者秘密,至于有些事情不说,那也不过是忘记说,或者是懒得说而已。而玄空和尚,十里倒也无妨让人知道,特别是人家三番两次想要试探出红楼自己这批人马的头头的时候,也许借用一下玄空的嘴,也是不错的。
  “闹得够久了,该清理的人也应该清理的差不多了!”十里清声说道,“如今那边也知道我们这边的事情了,再捂着也没什么意思,你们将手里的人马该转明的转明吧,至于暗里的,交代他们扫清楚自己的尾巴,我们……就先从清理红楼开始吧。”
  “是!”文竹直立身而起,从这一刻,他知道,自己所认定的主子,要动手了。
  突然十里眯起了眼,似是略有所动,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起身,却要推门而出。
  “长安!”玄空和尚突然轻轻念叨了一句十里的佛号,却也只是轻轻一阵叹息,只不知他所叹息的,究竟是十里对他的毫不隐瞒,亦或是其他?
  “……”十里转头看向玄空,清淡的眼,疏离着红尘万里,却偏偏在看向玄空的时候,一眼望穿了他的凡心,她想,也许她可以稍稍调查一下南山寺的这位得道高僧,毕竟南山寺啊,虽不著名,却也是特殊的存在。至于理由嘛——可以用直觉来解释吧,因为这个和尚,有点怪。
  “阿弥陀佛!”玄空带着几分悲哀看着十里,不曾逃避十里那洞穿一切的眼神。
  “大师有空的话,不如和长安一起去薛府看看吧,师父总说‘无色’与佛祖有关,待我为他解读的时候,也请大师为我讲究一番这毒中的佛理!”十里轻笑着相邀,不待回答,便是推门而出,逆光的身影,似是高高在上不容人亵du,却偏偏如妖媚般鼓惑人心。

  十里出去的时候,外面依旧是吵吵嚷嚷的一片,说是在逼问那个被他们捉住的黑衣人,倒不如说是一方在与另一方大吼,而黑衣人却在沉默不言,当然,所谓的另一方,自然是眼下多出来的这许多人,皆是穿着清一色的南山书院学子的衣衫,看起来总觉得有些面善,但却又都并不认识。
  “说,你到底认不认识这个人!”叫得最大声的自然是张沧海,许是在沙场上叫惯了的,因此在这等场合下,有些以声压人的趋势。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并不做声,眉目低垂,却是一副眉恭目顺的样子。
  “你们是谁?凭什么在我南山书院随便拿人!”说话的是一个学子打扮的年轻人,似乎是刚刚闻讯赶来的,而他的身后也还跟着一票子的同学,“他是我们书院的学子,有秀才的功名,你们这些莽夫怎可如此待他!”
  “秀才?哼,我怀疑昨天书阁纵火案,以及你们林姓学生一家满门被杀的事情,都与他有关!”
  “说话要讲证据,平白无故,他一个人怎么干得出两桩同时发生的案子!”
  “哼,死读书的呆子,你没看见地上的死人吗?这就是他的同伙!”
  “……你说同伙就同伙了,他可有说认得?”
  “你……”张沧海毕竟是粗人,如何应对得了尖牙利嘴的学生,“你们如此包庇此人,说不定也是他的同伙?!”
  “呸!莽夫,我们和他可是多年的同窗,他为人怯懦,不可能做这杀人放火的事情,而且杨同学家世贫寒,令人可怜,我们都怀疑是有人仗势欺人,栽赃陷害!”
  说话的还是那个学生,虽是仅这几句,可把事情的内里都交代了个清楚,再看看这些学子虽是一身干净的学子打扮,但细看下去,那衣服却也是有些洗旧褪色,想来这就是所谓的贫寒学子了,而在这些单纯的学子眼中,张沧海,小王爷李永年,薛意童等等人的身份也的确是够得上称为富家子弟,当然也够得上仗势欺人该有的势了,呵呵,听说……这“贫富”可是南山书院的两大“派”啊!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这次说话的人却是一个相对娇小瘦弱的男孩,“你们无凭无据,就将两件大案都栽在杨同学的身上,难道就不是仗势欺人,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可不是这么用的!”十里推门而出,难得堆着一张淡淡的笑脸,笑呵呵地反驳了那男孩的话,“你说张大人是栽赃陷害,可你为什么不问这位……这位杨同学是如何被大人捉住的呢?”
  闻声看人,正争得热闹的众人自然循着声音看向了十里,没见过十里的人自然是微微一愣,毕竟十里仅凭她那双独一无二的琥珀色的眼就足以让人目眩;而见过十里的人,自然也是一愣,因为他们第一次看到了浅含微笑的十里,不再是从前淡漠的脸,也不再挂着讥讽的浅笑,温润的笑容给人以和熙之感,只有望向了她的眼的人才会发现,那双眼,依旧冰冷,骄傲,古井不波。
  “你话里有话!”说话的还是那个看起来娇小瘦弱的男孩,虽刻意压低了嗓音,但十里依旧识穿了那人女子的身份。于是玩心一起,便是走上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这个伪装的女孩一番,却是直看得那男孩心里发毛,“你……你看什么……”
  “你是什么……我就看什么!”十里轻笑,突然又凑到了那个女孩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若是郡主,我看得便是郡主;你若是自认为是公主,那我看得便是公主。若不嫌弃,不妨替我向尊祖父问好。”
  那女孩闻言,自然是一惊,不过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十里却已经远远退了开去,蹲在了黑衣男子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