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小情人被气跑了◎
江婷心里一咯噔, 来了吗,最终原身的身世还是被怀疑了吗?
但这要她如何回答,因为她自己也完全不知情啊, 只不过是觉得自己长得很有北戎人的特征才如此怀疑罢了。
她想了想,直接道:“我也不知道,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带着我改嫁了, 可能我亲爹有北地人的血脉吧。”
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问题,因为几十年前, 确实很多北戎人和北地的大郢人通婚。
如今北部四镇的很多百姓都与北戎人长得很相似。
她转念一想,就算原身真是北戎人的后代又如何呢?
她说白了就是一个灵魂来自于末世的散装货, 连芯子都换了, 躯壳到底来自于哪儿有何可纠结的,无病无灾就万幸了。
想到这里, 江婷心里那点小纠结也就没了, 她坦然一笑, “你不会因为这个就仇视我了吧?”
“怎么会。”贺云琛微微拧眉, 错开眼神, “冤有头债有主。”
“你的仇人, 主要是北戎王庭吧,那个啥, 叫什么巴图鲁的, 如果有机会的话……”
江婷认真道, “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她在这个世界,除了几个朋友, 就无牵无挂, 她不像贺云琛这样背负血海深仇和家国大义, 所以她很自由又很随意。
她的生活也没什么目标, 若说现在有什么想做的事的话,好像都是和贺云琛有关的。
她想为贺云琛逆天改命,让他免于原著中的凄惨结局,她想为贺云琛报仇,让他能够得偿所愿。
“嗯。”贺云琛垂眸,复又抬起,露出一个浅笑来。
江婷有点晕乎乎地走出指挥使营帐,正遇上肖丞走过来。
肖丞抬手在江婷面前挥了挥,“军师大人,你咋了,咋走路还慌神儿啊,别撞柱子上了。”
江婷回过神来,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我想事儿呢。”
肖丞叹道:“别太辛苦了。”
他顺手拿起水囊喝了口水。
“……嗯?”江婷抬眼看他,“我没想军务什么的,我想的是你家指挥使。”
肖丞:“噗,咳咳咳……”
“嘿你说你,这么大人了喝口水还能呛着。”江婷抬手给他捶了捶背。
肖丞瞪大眼,什么,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他不过离开了军营一天出去执行了个任务,江婷和指挥使的关系就突飞猛进了吗?
指挥使大人不是单相思吗?
难道金城所致金石为开了吗?
他咽了咽口水,决定确定一下是不是误会,“你想我家大人什么……”
江婷笑道:“他好看啊。”
肖丞:“……”
“他平日里都一张冷脸,但刚才他冲我笑了下,好看,太俊了!”
肖丞:“……”
江婷哈哈笑着,摆摆手,“就单纯夸奖下,没别的意思,我先走了。”
肖丞瞅着江婷的背影,脑子里只浮现出两个大字:“奸情!”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都会轮出一千的将士去开荒种地,剩下的则继续操练,他们把先前的那块地捯饬好了后,便又转移阵地去了另一块地开始埋头苦干。
在这期间,去年秋天开荒出来的那块离火头营最近的地里的麦子也开始疯长,绿油油的一大片,瞧上去喜人极了。
算算日子,等他们从京城回来时,就该到了收麦子的时候了,此乃冬小麦。
而新开荒出来的地里,被种上了春小麦,待到了秋天才能收获,还种上了很多的茄子豆角地瓜红薯冬瓜南瓜什么的。
去年种萝卜白菜的那块地,被江婷用来全种上了辣椒和花椒,还有就是番茄。
将士们从山上砍了很多的木头和树枝下来,做成围栏拦在菜地外面,防止一些小动物跑进去糟蹋了庄稼。
大家都用心地呵护着菜地,谁要是种地不认真态度敷衍的,就会受到别人的集体鄙视。
如此忙活了大半个月后,春播差不多结束了,后面只需要除除草施施肥就行了。
江婷和贺云琛开始收拾行囊,准备随四皇子的队伍回京。
得知江婷要去京城至少一两个月的消息后,谢宁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雳,哀怨地看着她:“我们才聚在一块儿没几天,你又要走了。”
江婷把自己春天的衣服塞进包袱,想了想又拿了一些出来。
她现在好歹也是月薪五百两的人了,放眼整个边城,哪个官员的正经工资比得上她?是以她决定带两件换洗的就行了,去了京城再买新的。
“乖啊,这不是朝廷的规定嘛,我不去要被杀头的。”
“这么严重?”谢宁吓了一跳。
“对啊,很严重的,我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回来行吗?”
“好吧。”谢宁闻言还是很舍不得,“那你得尽快啊,别觉着京城热闹了就不想回来了。”
“我是那种人么。”江婷薅了一把他的头发,“乖乖练厨艺,我回来是要检查的啊,何敬现在是粮草管事儿,秦玦则是羊圈的管事儿,你啥时候能混上个管事?”
谢宁白了她一眼,“那你把那小厨房管事儿弄下去啊……”
这时,秦玦突然掀开帘子进来了,见江婷在收拾行李,他顿了下,道:“江廷,你准备去京城了吗?”
江婷点点头:“嗯,下午就走了。”
她笑了笑,“秦玦哥。”
“嗯?”
“我走后,谢宁和何敬就麻烦你照顾了。”
谢宁不满道:“谁需要他照顾啊,我照顾他还差不多。”
秦玦颔首,定定地看着江婷道:“好。”
他吁了口气,笑道:“等你回来,保重。”
不知怎么的,江婷看着他那表情,突然从中察觉到一抹稍纵即逝的哀伤,但她没多想,道:“行,那我就走了啊。”
谢宁秦玦跟着她往外走,何敬和周东等人也赶了来送行,一群火头军把她送到了大营外面才依依不舍地停住脚步。
贺云琛骑在马背上,淡淡地看了过来,肖丞叫道:“这么多人来送行啊!”
周东道:“你可得把江廷照顾好了,他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都饶不了你。”
肖丞故作害怕,“我哪儿敢啊,我家人还在你手里呢,你也得给我看好了。”
谢宁上前抱抱江婷的肩膀,“要早点回来啊。”
江婷回抱了一下他,“知道了知道了。”
她背着包袱翻身上马,挥挥手道:“别送了,回去吧!”
贺家军此行共有二十余人,得先去边城和四皇子等人汇合,再往京城而去。
跑出一段距离后,江婷回头一看,见谢宁他们还站在原地看着她,她不禁心里一酸,扭过头去甩起马鞭绝尘而去。
他们用了大半天时间到了边城,在贺家别院歇了一晚上后,次日一早就准备出城。
江婷骑在马上慢悠悠地走着,她紧跟在贺云琛后面,忍不住裹紧自己的外衣。
四月末的天还是有点冷的,坐在马背上有点凉飕飕的。
除了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四皇子坐着马车,其他人都是骑马而行。
走着走着,贺云琛扭头看着她道:“冷吗?”
“不冷。”江婷摇了摇头,“就是有点困。”
这马走得慢,一摇一晃的挺催眠,往常她骑马都为了赶路,如今倒像是在坐婴儿摇摇车。
贺云琛道:“不若你我同骑一马。”
“啊……?”
贺云琛轻咳一声:“你若是困的话,可以坐我前面睡,不用怕摔下去。”
江婷闻言立马精神了,坐直身子,“谢谢你,但是我不困了。”
她目视前方,一副精神头十足的样子。
贺云琛眼里浮现出笑意。
这时,一个小太监从队伍前方跑过来,站在江婷和贺云琛的马前,垂着头恭敬道:“奴婢拜见贺大人,江大人。”
自从上次江婷说四皇子想挖墙脚后,贺云琛现在就不太待见俞尧,冷道:“四皇子有何事吩咐?”
小太监道:“殿下邀江大人前往,前往车中商量要事……”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消失在贺云琛摄人的眼神中。
江婷果断道:“不去,跟他说我没空。”
谁知道俞尧这个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江婷时刻提醒自己要离他远点。
小太监:“啊……”
他没想到这个传闻中的江军师居然如此倨傲,瑟瑟发抖道:“是,是殿下的吩咐,江大人就别为难小的了。”
江婷看向贺云琛,“我能不去吗?”
贺云琛冷着脸,还真不能点头。
四皇子毕竟是皇室中人,轻易不能得罪。
江婷叹了口气,翻身下马,“好吧,我去看看,反正他又打不过我。”
贺云琛道:“我与你同去。”
小太监脸色一变,连忙道:“不可啊,贺大人!殿下特意交代要江大人一个人前去。”
贺云琛脸色越发黑起来,小太监缩着脖子,真怕这指挥使一下把他脑袋拧掉。
江婷扶额,这俞尧还真会预判。
“行了,走吧走吧,他还敢把我咋的不成。”
她跟着小太监来到俞尧的马车前,车门一下被从里面推开了。
俞尧探出头来,笑着看着江婷,又抬眸看了看不远处的贺云琛,揶揄道:“那小子是不是想陪你一起来?”
江婷瞪他一眼,“有屁快放。”
“哎,对贺老弟就那么温柔,对我就这么残忍。”
下一瞬,江婷眼睛一眯,砰的一下一拳砸在马车门框上,整个车都剧烈晃动了一下,吓得俞尧往后一仰,赶紧伸手抓住门框。
江婷笑道:“俞上校,怎么现在这么弱不禁风了,以前不是很能打吗?”
俞尧笑了笑,“虎落平阳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我以为你要说莫欺少年穷呢。”
俞尧坐直身子,“我就算登基了,也打不过现在的你啊。”
江婷手抓住门框,一下就翻身进了马车,大刀金马地坐着,道:“啥事,说吧。”
俞尧好整以暇道:“没事,就是让你进来一起坐马车歇歇,骑马多累啊。”
他实在不适应这朝代的交通工具,走得慢不说,还折腾人,好在原身四皇子就是个韬光养晦的病弱样子,这才让他可以心安理得地一直坐马车。
“你是女人,何须像那些男人一样去受那罪。”
江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那你说说你前世为何打女人?我有一次差点被你打死。”
俞尧颇为尴尬道:“那不是你先动手的吗?”
江婷翻着白眼道:“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我还是选择骑马。”
俞尧笑眯眯道:“照现在这速度,回去至少要半个月,你都要骑马吗?会屁股开花,大腿磨破的。”
江婷一顿,咬牙道:“要不是为了顾着你这破马车,我们不用七天就能到了。”
俞尧摊摊手,“那没办法,谁让我现在的人设柔弱不堪呢。”
江婷懒得理他,撩开帘子就要下马车,哪成想俞尧突然道:“不许走,走了我就叫马车停了歇息,路上多耽误几天也没啥,我有的是时间。”
江婷不客气道:“你是不是有病?非要我待在这马车里做什么?我看见你就烦。”
她不耐烦地抱着胳膊坐着,浑身低气压。
要是俞尧不是穿成了四皇子,而是普通人,她早就一拳送他回炉重造了。
俞尧却是勾了勾唇,“反正你就是不能下车去,坐马车总比骑马舒服多了。”
江婷真是拿他没办法,索性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马车后面,贺云琛的眼神定定地看着车厢,难以猜测江婷和四皇子在里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四皇子明显对江婷很感兴趣,如果他硬要把江婷挖走的话……
这时,方才那个小太监又硬着头皮来了,道:“贺大人,江大人困了,殿下许她在马车里睡下了,车里有垫子有绒毯,请大人放心。”
睡下了?
贺云琛感觉脑门一突,江婷在四皇子的马车里睡着了?
哪怕四皇子再礼贤下士,也不该允许下官如此……
贺云琛握着缰绳的手捏得咯吱作响,冷声道:“江廷是我的下属,我这就去叫他出来,实在是不懂规矩,怎可劳烦殿下照顾。”
小太监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一句话不敢说。
贺云琛利落翻身而下,浑身冷气,大步走到马车前。
且说江婷在马车里坐着闭目养神,随着马车的颠簸,她还真觉得自己越来越困,索性小眯了一下。
这时,只听车外突然传来贺云琛的声音,“卑职有事找四殿下。”
俞尧撩开窗帘子,挑眉道:“哦?贺大人有何要事?”
江婷睁开眼,正对上贺云琛递进来的眼神。
那眼神竟然让她莫名心虚,她赶紧坐直身子轻咳一声,义正辞严道:“既然贺大人找殿下,我就先退下了。”
说罢她扭过身子,麻溜儿地准备下车,身子刚探出去一半,胳膊却一下被俞尧抓住了。
江婷皱眉回头,“你干嘛?”
俞尧一手抓着江婷胳膊,一手还保持着撩着窗帘,笑眯眯道:“江大人急什么,你且安心坐着。”
说罢他还亲昵地反手拍拍江婷的肩膀,“我刚才都说了,你我之间,朋友相称,无须客气。”
贺云琛脸色一僵,眼神在俞尧搭在江婷肩膀上的手上打转儿。
江婷看了看俞尧,又火速看了看贺云琛的脸色,啪地一下把俞尧的手拍下来,道:“你要不要脸?谁跟你是朋友?”
俞尧也不生气,反而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她,颇为情意款款道:“我与你一见如故,早就把你当朋友了。”
江婷真想把他嘴缝上。
不知道这蠢货在抽什么风,但她看贺云琛的表情,只觉得自己要发疯了。
她不管了,打开车门就想跑,谁知下一瞬,“唰”的一下,两个侍卫的长剑就交叉在一起,把她拦了下来。
江婷冷着脸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俞尧做作道:“把剑放下!这是我朋友。”
江婷坐了回去,直接道:“你能不能别抽风?”
俞尧眨眨眼,不理她,只看着贺云琛问:“贺大人有什么事就在车外说吧,这车里实在坐不下第三人了。”
贺云琛早就被江婷和俞尧之间过于熟络的态度弄得心里又酸又涩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忍住的,只冷着脸道:“卑职是来叫江婷下车的。”
俞尧道:“她身子不舒服,有马车不坐,非去骑马受罪么?”
江婷道:“我愿意骑马!”
她瞪着俞尧,“你快放我下去!”
俞尧却是脸皮极厚道:“乖,坐好。”
贺云琛呼吸一滞,有种想给俞尧一拳头的冲动。
而江婷已经把这冲动实施了,她一拳头砸在俞尧旁边的座位上,咬牙低声道:“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嘛?”
俞尧也低声道:“你现在下车了,不怕我给贺云琛穿小鞋吗?”
江婷冷冷看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俞尧现在已经被片成了生鱼片。
俞尧扭头道:“贺大人,没有别的事就请先回吧,我还有事与江大人商议。”
贺云琛看着二人的互动,只觉更加难受,心里被一股气填满,跟要爆炸了一样。
他突然扭头走了。
俞尧放下帘子道:“诶,你的小情人被气跑了。”
江婷伸手一把掐住俞尧的脖子,“你找死是不是?”
她的手指如鹰爪,俞尧被掐得脸红脖子粗,却还嘴硬道:“我就帮你,帮你测试下。”
“测试啥?”
“测试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他为了你,连我都不敢反抗,这叫真爱吗?懦夫罢了,呃,呃——松手——”
江婷抓着他的脖子把他推搡在车壁上,又扯回来,又推回去,把俞尧的后脑勺撞得砰砰响。
“我忍你,那是因为你现在披着四皇子的皮,我不想叫贺云琛看出来,你要再发癫,我就趁着没人的时候把你脑袋拧下来。”
她松开手,冷然地坐着。
俞尧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边咳边笑,“咳咳,咳,原来是我看错了,他也没我想象中那么在意你啊,你看,我就说了两句,他就跑了,真没用。”
江婷抿唇。
“哈哈哈,哎呀,伤心了吗?”俞尧不怀好意地幸灾乐祸。
他本意只想知道,贺云琛与江婷二人,彼此之间到底是什么情谊,如果二人真的用情很深都很在意对方的话,兴许可以为他所用。
江婷的存在,对他就是个巨大的威胁,而若是江婷有了软肋……
他猜测,江婷这个大直女估计还没对贺云琛动心,那就先测试下贺云琛,谁知道这小子也太不经测了吧?
这时,侍卫突然来报,道:“殿下。”
俞尧道:“何事?”
侍卫有些为难道:“贺大人他方才坠马了。”
“什么?!”江婷闻言一下站起来,却忘了自己在马车里,脑袋嘭地一下撞到了车顶。
俞尧忍俊不禁,“你激动什么,别把我的车顶撞塌了。”
江婷懒得理他,摸着头坐下,疑惑道:“贺云琛?坠马?为何?”
以贺云琛的身手,从房顶上跳下来都毫发无损,怎么会坠马?
侍卫回道:“大人他方才上马的时候踩空了,就坠下来了,伤了一条腿。”
江婷有点担心,正想下车去看看贺云琛的伤势如何了。
俞尧却是老神在在道:“等等。”
他问道:“那他可曾说什么?”
侍卫语气古怪道:“贺大人说……说他腿伤了不能骑马了,所以他也要坐马车,问殿下您许不许他上车来?”
江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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