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的北戎人◎
按贺云琛的说法是, 他们至少需要守三天,才能等到大军的到来。
以九千多的大郢精锐,对上三万北戎大军。
若是硬碰硬, 谁胜谁负确实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 这次大战会折损大郢很多精锐, 这是贺云琛等武将不愿意看到的。
是以按江婷的主意挖战壕出来,就是一个拖时间的好主意。
前世的战壕主要是为热/兵器战争准备的, 双方躲在战壕里,只露出一个头来你打我一下, 我打你一下, 如今的战壕经过江婷的改良,有了城墙和陷阱两种用法。
因四镇不是城池, 周围是没有城墙的, 而临时修城墙又太慢了, 是以可以采用挖战壕来替代, 将士们躲在战壕里, 往外面放箭和丢炸药包。
而最外面的战壕则更宽更深, 用竹席搭在上面,堆上沙子, 肉眼根本看不出下面是空的, 坑底放置一些削尖的竹子和尖锐的石头。
江婷脸上蒙着布巾防尘, 手上拿着铲子,看到哪里的战壕略有不足便上去补补。
还好现在已经开春, 没有前几个月那么冷了, 冻土也好挖一点, 近几日更是天公作美出现了温暖的太阳。
“江参军。”
“江参军你来了!”
埋头吭哧吭哧奋力挖土的将士们见了江婷都纷纷停下来热情地打招呼。
自大家见识到了火药的威力后, 都对江婷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把她供起来,如今江婷在贺家军里的话语权甚至不低于贺云琛。
既然她说修战壕,那就修!
江婷笑着点点头,“大家都辛苦了。”
将士们先挖出战壕来,再把土运来高高垒起来,留出一些箭孔,就像简单的城墙一样,再在镇子外围一圈挖下陷阱,如此两道防御,定能拖一些时间,也能减少一些将士的死亡。
他们把之前攻打四镇时候射进来、还能用的箭都捡了回来再利用,因为四镇一直以来都有驻军,弓箭这些都是不缺的,且这次大家带来的炸药包够多,之前的只用了三分之一,所以足够北戎人再喝一壶的。
在江婷领着人挖战壕的时候,贺云琛则带着武将排兵布阵,将三个大营的精锐都合理安排起来,力求每个人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如此准备了两天后,北戎大军来了。
就边关的地势来说有三处重要的战略据点,一是丹东大营驻守的虎跳峡,二是回鹄,三就是北部四镇。
这是三重守护大郢的屏障,失一处,北戎南下的可能性就更大一成。
如今大郢想同时夺取回鹄和北部四镇,北戎人自然坐不住了。
显然北戎出兵的目标便是牵制住大郢在回鹄的大部队,专攻北部四镇。
北风猎猎,吹得大郢和贺家军的旗帜呼呼作响。
将士们做足准备趴在战壕里,从缺口处往外看,见黑压压的北戎大军逐渐靠近了。
大家抓紧自己的武器,弓箭手先就位,裹着松油的流火箭蓄势待发。
但北戎士兵从远处看来,除了能看见镇子外面多了一圈像院墙一样的东西,其他的竟什么也瞧不出来。
人呢?难道大郢的军队弃了镇子逃跑了吗?
北戎士兵狐疑地慢慢靠近。
这就不得不提一下这个时代打仗的方式了。
先前大郢决定攻打回鹄,便向回鹄送去了宣战书,叫其做好准备。
若是搞偷袭搞突袭等战术,都是要在宣战之后才能用上的,不然就是违背道义。
正面交锋的时候也很简单粗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贴身肉搏,比拼的就是双方将士的人数、身手、耐力、装备。
是以北戎人还没遇见过都打到眼前了,还没见到敌人在哪儿的情况。
“他们定是躲在那围墙后面,等我们靠近了好突袭,先去探探虚实。”
北戎的武将左右查看着,派出小股队伍前去试探。
战壕后面,江婷道:“不可让他们的先锋队发现我们的陷阱,用普通的箭逼停他们,再派人叫阵。”
贺云琛表情冷峻地点头。
周围的武将领命,迅速下去吩咐了。
且说北戎的先锋队骑着马,小心翼翼地靠近镇子,在即将走到陷阱前时,突然听闻一阵破空声传来,眨眼间漫天箭雨已经来到了眼前。
“撤退!有埋伏!”
先锋队手持盾牌迅速抵挡,另一手勒紧马头就回撤,但在箭雨的攻势下,还是死伤了一些人。
不过北戎大军的首领并不慌张,这都是守城正常的流程,先上弓箭手,待箭用完了再用滚石什么的,直到最后上步兵。
是以北戎士兵们迅速切换阵容,盾牌手顶在前面,其他人躲在后面,向前推进。
贺云琛看着黑压压逼近的北戎大军,沉声道:“先用普通弓箭诱他们接近,待有人掉进陷阱后,再用流火箭和投掷炸药。”
将士们纷纷严阵以待,应道:“是!”
“弓箭手准备,放箭!”
随着武将粗狂的嗓音一声吼,令旗一挥,第一批弓箭手齐齐弯弓搭箭,万千长箭飞射而出,但大多都扎在了盾牌上。
北戎人暗自得意,继续顶着盾牌往前,就等着贺家军将箭用完,他们便可以拔刀冲上去大开杀戒。
从之前与大郢作战的经验来看,大郢的士兵没有北戎人那么适应严冬,在冰天雪地里实力不能完全发挥,而北戎士兵世代生活在北方,这点小雪比起王庭那边的寒冷来简直不值一提。
但走着走着,最前面的盾牌手突然脚下一陷,原本平坦坚实的地面竟成了直往下滑的席子,他们整个人连带着盾牌都滚进了陷阱里。
陷阱里满是削尖的竹子和尖锐的石头,顿时响起惨叫声一片。
“发生了什么!”
“有陷阱!快撤!”
这时,趁着北戎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从战壕里又射出漫天箭雨,这次的箭与之前的完全不同。
贺家军们将箭头裹上松油等助燃物点燃再射出来,像一个个流星一样砸进北戎军的阵营里,没了盾牌手的阻挡,北戎军方寸大乱,只能拼命拿着刀剑等武器挥舞着将流火箭劈开。
“火!啊!着火了!”
“救命!”
贺家军这波攻势可以说是倾尽了全部,流火箭如不要钱一样激射而来,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使得前方的北戎军阵容完全乱了,他们到处躲避着,互相推搡着,践踏着,嚎叫着像无头苍蝇一般想冲出这长箭铸就的牢笼。
北戎军武将大声叫喊指挥着也无济于事。
慢慢的,箭雨终于停歇了,北戎军首领唾道:“他奶奶的,没箭了吧,大郢这些杂种就是不敢和我们真刀真枪地打,冲上去!取贺云琛的头盖骨来给爷当酒器!”
“杀——!!!”
北戎军精神一振,举着长刀冲杀而来。
原以为这次定能和贺家军贴身肉搏了,哪曾想他们刚跨过用尸体填满的陷阱后,就见到一片东西从战壕里飞了出来。
又来?!
这贺家军什么时候成了这种孬种了?!
他们纷纷抬头看去,见飞过来的是一个个油纸包,不禁有点懵,这是什么东西?能有什么杀伤力?
但突然,他们发现不对。
因为那些油纸包居然在空中爆炸了,炸成碎片,而后从里面掉出一些东西来。
有白色的粉末,还有喷溅的松油。
“不好!是生石灰!”
“油!怎么这么多油!”
油被火星子一撩,原本星星点点的火苗瞬间有了燎原之势。
每个被溅上了松油的北戎士兵都不能避免被火焰吞没的命运。
北戎人终于感觉到害怕了,他们疯狂大叫,抱头鼠窜,在地上翻滚企图扑灭火焰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甚至是自己被活活烧死。
“撤退!撤退!”北戎军首领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声,但已经晚了。
只见那前方的战壕里翻越而出数不清的大郢将士,他们手持武器,眼神凶狠,状态完美,以一种视死如归的姿态冲了上来。
顿时,喊杀声震天。
江婷和贺云琛一个持刀,一个握剑,入了敌军中如绞肉机一般收割着人头。
他们身上脸上全溅上了鲜血,犹如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杀神。
这场大战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整个平原上一片尸山血海,原本气势汹汹欲夺回北部四镇重创大郢精锐的三万北戎军,逃跑回王庭的只有两万不到,而大郢的九千精锐,只折损了一千不到。
最让人觉得可怕的,是此次战场上出现了一个身手能和贺云琛比肩的人。
贺云琛曾在战场上有叫北戎人闻风丧胆的玉面修罗的名号,可如今冒出来的这个人,比贺云琛还可怕,她好像天生就属于战场,她不会感觉到疲惫,她越战越凶狠,刀下的亡魂似乎都要为她唱战歌。
这个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又为何会出现在贺家军!
北戎人想不明白,西北大营和边城驻军也想不明白。
他们呆滞地看着两个几乎像是在血池里浸了一遍的人从尸山中踏出。
江婷弯腰,从敌军尸体上割下一块衣服,擦了擦刀刃,又擦了擦手,对着迎面而来的贺云琛伸出拳头,笑道:“合作愉快。”
这中间她和贺云琛配合得很好,多次在对方可能被敌军伤到的时候替对方挡下一击,他们两个切磋多次的默契终于在这次战争中得到完美呈现。
贺云琛看着她的动作,眼中露出一丝不解。
江婷笑道:“来呀,伸出手,像我这样。”
贺云琛依言照做。
两个满是血污的拳头碰在一起。
江婷眯眼一笑,感慨道:“这场仗,终于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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