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松塔,捡榛子◎
立冬之后, 天气迅速冷了下来,仿佛秋天只是短暂在草原上停留过一瞬。
距离贺云琛护送回鹄的送亲队伍回京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若是不出意外, 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抵京。
冬天对将士们来说,除了冷, 倒是有一个好处, 那便是每日的操练时间减半。
入冬白昼变短,往往吃了午饭没多久天就黑了, 操练时间也由原来的一天四个时辰变成了一天两个时辰。
上午将士们可以在被窝里多睡一会儿,但下午结束操练后就要轮流上漠金山砍柴去。
因为今年营帐里没有垒炕, 取暖主要靠火盆, 是以需要在大雪降下来前备上足够的木炭和柴火。
好在漠金山很大,尚处于原始森林的状态, 粗壮的树木多不胜数, 一路延绵出上百里, 木柴资源十分丰富, 运气好的话还能猎到点狍子山鸡什么的打打牙祭。
当然了, 谁猎到的归谁, 可以自己烤着吃,也可以拿去火头营给点钱让火头军帮忙做成菜。
武将们也不拘着将士们, 冬日里看不到什么生机, 天色也一直灰蒙蒙的, 若是再不来点事放松放松,容易把人憋坏了。
是以轮到当天去砍柴的将士们心情都很不错, 哪怕打不到猎物, 能去山里玩一圈也是很令人期待的。
将士们赶着牛车到了山脚下, 提着斧头柴刀什么的爬上山, 挑选耐烧的树作为木炭的原料。
经过近两个月的修养,伤兵营正式闭营,伤势不重的伤兵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大营,落下残疾的士兵在领取了抚恤金后,有几条路可以选择。
要么去火头营,要么去喂牛喂马,要么去给将士们做衣服做鞋子,要么卸甲归田,若是家人都已经不在了的,可以去边城贺家的庄子铺子里谋生。
总之,贺家军的伤兵们的待遇还是很好的。
而经过将士们一个多月勤勤恳恳地辛勤劳作,漠金山脚下那一大片荒地都被开垦了出来种上了作物。
再经过大家的细心呵护,菜苗们长势很好,尤其是白菜萝卜,嫩洋洋绿油油的,看着喜人得很。
而冬小麦长得慢很多,不过也保持着良好的生长状态,没有被冻死也没有被大风吹飞种子。
于是乎,江婷最近得了闲,一天里至少有半天时间是空着的,没事儿的时候她也喜欢跟着砍柴的人上山。
冬天的漠金山一片枯黄,地上是厚厚的落叶,脚踩上去软绵绵的,一不注意还可能踩滑了来个林间漂移,那从山脚下往山顶上方向,绵延出了一条硬生生被人踩出来的路。
有将士兴奋道:“今年比去年暖和多了,我记得去年这时候,门口的雪都盖到脚脖子了,我们那营帐睡到半夜被雪压塌了……诶,你们猜后面怎么着?”
“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半夜爬起来哆哆嗦嗦刨雪呗,后来下大雪的晚上都不敢睡死了,怕被埋雪里冻死,就每天晚上留一个人守夜,隔一两个时辰出去用铲子把营帐顶上的雪给刨下来。”
有新兵好奇问道:“北边真有那么冷吗?我老家就往南一百多里,最大的雪也就把鸡棚子压塌了。”
老兵想起去年的光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冷啊,以前的边关在更北边,没有漠金山挡着南下的寒风,那纯属是拿命去抗冻,遇见风大的天儿,一觉醒来屋顶都被刮没了,遇见大雪,雪能埋在这儿——”
老兵伸手比了比胸口,“胸口,我可一点没吹牛。”
另一个老兵道:“光是冷就罢了,这还能忍,多烤烤火便是,最要紧的是吃的东西也少,冬天不像夏天可以挖野菜啥的。
尤其是去年中原遭了灾,粮草不够,以往一个人的份例去年三个人吃,后来实在没吃的了,指挥使大人就派人去边城,把贺家的田庄和铺子里的粮食都找了来……”
老兵抬头看着远方,神情有点恍惚。
“那一次运粮食我也去了,我只记得指挥使大人走在最前面,让我们天不亮就守在城门口,城防军破例给我们提前开城门,就为了不让人发现……但后来……”
新兵追问道:“后来怎么了?”
老兵眨了下眼,有些酸涩道:
“后来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百姓们连夜冒着大雪前来,怀里抱着刚蒸好的馒头、馍馍,热乎的大饼,入冬前腌好的酸菜,自家都舍不得吃的粮食、腊肉、咸菜、肉干……”
现场的将士们闻言都静了下来,只有老兵颤抖的声音飘进空中。
“他们求着我们收下,我们不收,他们就跟在队伍后面不肯走……
那时候已经要到除夕了,边城门外雪很大很大,车辙陷进了雪里,将士们把粮食背在身上,把牛车套在马身上,马和牛在前面拉,百姓们在后面帮着推……
雪好大好大,埋到了大腿,眼睛都睁不开,指挥使大人让我们用绳子一个一个绑在一起,谁要是中途倒下去了,左右的人才能及时发现。
就这样,百姓们送了我们十几里远,后来神威大将军和刺史大人又想办法从别的城池借调来一些粮草,才让我们撑过了去年那个寒冬……”
新兵道:“可北戎生活在更北边,冬天岂不是更难熬?”
“对,所以他们去年冬天也饿红了眼,多次南下到大营的镇子里抢掠。
那时候北部四重镇还未失,我们就守在镇子外,后来镇上的百姓干脆将自己的牛羊全杀了给我们吃了,也不让北戎人抢了去。
待到了今年开春时候,营里人和马都饿得皮包骨,北戎更是红了眼,趁着大郢粮草不足之时直接挑起战事,后面的事你们就知道了……”
后来大郢和北戎打了几个月,以大郢丢了北部四镇,元气大伤,边境线倒退几十里为结局,贺家军和其他几个军营的将士更是死伤过半。
气氛变得沉重起来,领头的武将道:“行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了说来有什么用,赶紧的上山去。”
有人故作轻松道:“害,今年肯定饿不到了,好歹咱们自己还种了菜呢是吧?”
“那点菜哪儿够吃啊,不过是自己种出来的,我倒是挺期待的,听火头营的人说到时候要吃什么火锅,也不知道是什么新菜式。”
“对了,等会儿要是在山上猎到野物了,可以拿去火头营帮忙做了吃,只要二十文一个菜……”
说起吃的,将士们的情绪缓和过来,又开始嘻嘻哈哈地勾肩搭背爬山了。
江婷和谢宁走在队伍后面,背上背着背篓,手上挎着篮子,头上还包着一块布巾挡风,半张脸和耳朵都被围了起来。
两个人打扮得像两个地道的良家妇女一样。
“江廷江廷,这不是我们上次来过那条路吗?”谢宁挤眉弄眼的。
江婷看了看周围,道:“等会儿换个方向走。”
谢宁点点头,扯了扯自己的棉衣,“你还别说,走一会儿还挺热。”
两人身上都穿着军营里发的棉衣,这衣服是营里的后勤兵缝制出来的,就是把几块布拼接在一起,塞上棉花夹杂一些柳絮和鸡毛鸭毛,再缝上。
衣服上的针脚像蜈蚣一样,除了丑还是丑。
谢宁的棉衣不知道缝制的大兄弟是不是看漏眼了,有一个大洞没有缝上,边走边漏鸡毛出来。
谢宁只有跑去找后勤的人又补了几针。
江婷的就更离谱了,袖子一长一短,短的只盖住半截小臂,还好她里面有自己买的加棉的中衣,这才不至于冻胳膊。
他们两个现在很喜欢上山来找山货,周围树上的松塔和榛子都被他俩前几次来薅完了。
这次两人准备先行动,不能让将士们提前得知还可以摘松塔和榛子这件事。
因为之前将士们都跑去爬树了,到了天黑时个个兜里装了满满的松塔,而说好的砍柴居然没砍够。
江婷和谢宁被带队的武将批评了一番,他俩也担心要是有将士爬树时候摔下来了自己难辞其咎,是以后来就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地呼朋唤友一起摘松塔了,只等他们自己发现这项美味。
漠金山的很多树都有上百年树龄,两个人合抱都不够。
他们又找到一颗巨大的松树,江婷把外衣脱下来,戴上手套,深吸一口气,灵活地爬了上去,那爬树速度要是叫猴子看了都要吓死。
江婷在树上敲松塔,谢宁就在下面捡,两个人忙得不亦乐乎,摘了一棵树又换另一棵。
过了会儿,终于有将士发现他俩了,叫道:“你俩干嘛呢?”
江婷坐在树杈上,笑道:“摘松塔和榛子呢。”
一听有吃的,好多将士都跑了过来,这才发现江婷所在的那棵树高得吓人,从底下抬头看,只能看见江婷的两只脚。
“这小子怎么爬上去的?”
有人试了试爬松树,结果爬了几下就惨叫着滑下来了。
“不是你这样爬的,一看你就没爬过树,让我来。”
“行行行你来,小心着点啊,我们给你打下手。”
将士们纷纷找了自己的搭档开始爬树,等武将赶过来时,树林里已经开始噼里啪啦掉松塔雨了。
好在今日的柴火也砍得差不多了,武将左右看看,大叫一声:“闪开,让我来试试!”
而在大家沉迷捡松塔和榛子的时候,又有人叫道:“快来啊!这里好多的冬菇!是可以吃的!”
“这边好多木耳!”
于是乎爬不上树的人赶紧跑去捡冬菇和木耳,虽然他们没有锅,但看见了就是手痒,不行,今天非得捡个够。
下山时,每个将士都把衣服脱下来,提着满满一包松塔,背上背着身后拖着各种木头,而冬菇和木耳就用江婷他们带来的篮子装着了。
将士们大方表示这么些蘑菇也不够分,送给江婷两人好了。
江婷还在一棵柿子树上发现很多半风干的柿子,这些柿子有的已经烂了,有的生了虫,有的却还可以吃,一口下去,那甜味能把人心都浸化了。
一行人把柴火搬上了牛车,说说笑笑地回了营地,路上几个猎到山鸡的人已经和江婷约好了找她帮忙做饭了。
到了火头营时天色渐暗,江婷和谢宁背上背着背篓,手上提着满满当当的篮子,还抓着几只山鸡,不可谓不艰难跋涉。
火头军们赶紧跑过来接手过去,高兴道:“你们收获颇丰啊!快,进厨房里烤烤火。”
“太好了又有松子吃了!”
“居然还有冬菇!这东西很难遇到的。”
谢宁一把把头上的头巾取下来,嚷嚷道:“好累啊,快给我按按肩膀!”
几个火头军赶紧过来给他捶肩,狗腿道:“宁哥你真是辛苦了。”
江婷笑道:“累下次就不带你去了。”
谢宁脸色一变,“不行,我要去!”
梁叔走过来道:“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开卖了。”
江婷看了一眼火头营外面已经排上的队伍,点点头,“我先去把这鸡处理了。”
她叫了两个火头军跟自己一起去炖鸡,其他人则开始卖今天的吃食。
入冬了,火头营推出了热乎乎的猪血粉丝汤和鸡丝米线,还有新鲜出炉的烤红薯。
还是三天开卖一次,每次都供不应求,在寒冷的冬天来上这么一碗热汤,一整个晚上都暖乎乎的。
将士们排着队,为节约时间,火头军们就端着托盘,上面摆着烤红薯,边走边问,“有人要吗?六文一个六文一个!”
那些红薯个个如小孩拳头大,外皮鼓鼓囊囊的散发着一股儿甜香,别看外面灰扑扑的,一掰开,里面全是黄灿灿软糯糯的,让人看着就想咬一口。
也幸好,这个架空的世界中,红薯早已传入,相比于还未广泛种植的土豆来说甚至要便宜一点点,不过也比本朝自古就有的粟米等粮食要贵多了。
江婷琢磨着,明年就自己种植一下红薯和土豆试试。
将士们买了烤红薯边吃边排队,红薯吃完了,粉丝汤和米线也到手了。
因为找不到鸭血,江婷就把鸭血粉丝汤改成了猪血粉丝汤。
鸡丝米线上盖着一层鸡肉,非常地量大实惠。
过了半个时辰后,猎到了山鸡的将士们来了,大厨房里江婷几人也将山鸡炖好了。
一大锅山鸡炖蘑菇,一大锅红烧鸡块,将士们交了钱每人端走了两大碗,美滋滋地回营帐去享用了。
江婷则把收到的一百多文钱尽数充公,留作火头营分红。
忙活完后,她吃了碗鸡丝米线后回到营帐,见谢宁几人正蹲在火盆面前剥松子。
捡回来的松塔给每个火头军分了点,把松塔丢进火盆里烤得外面乌漆嘛黑,待松脂烤化后就可以把松子剥出来了。
松子可以直接吃,可以炒了吃,可以盐水煮了吃,还可以油炸,都很好吃,实在是大自然的馈赠。
江婷将毡布用木棍撑住,让空气流通,道:“你们记得通风啊,老在屋里烤火会头晕的。”
谢宁扭头,用乌漆嘛黑的手递过来一把松子,“知道啦,给。”
江婷接过松子,坐在椅子上吃起来,道:“好像要下雪了,我瞅着外面风都大了些。”
秦玦道:“嗯,今年雪下得还稍晚一些,看这天色,应该就这两天了吧。”
谢宁指了指秦玦的脸道:“你们两个的脸怎么什么事都没有,我的脸都开裂了。”
江婷笑看一眼秦玦道:“人家那是天生丽质,你这是先天条件不行,后天还爱折腾,天天往外跑能不开裂么,明天给你拿羊油抹抹。”
谢宁嘟囔了一声,道:“反正秦玦和何敬就没我俩怕冷,我是不是体虚啊,看来要多补补身子。”
秦玦笑道:“你要是在北边多待几年,你也能适应很多。”
何敬道:“今年没之前那么冷,你就偷着乐吧。”
如今火头营也不再出去放羊了,而是把羊养在圈里,今年母羊下的崽多,除去过年时要宰杀给武将吃的,羊群整体数量上升了许多,羊圈都有些不够装了。
秦玦每天大部分时间待在羊圈里照顾小羊和母羊产崽,他自嘲自己已经成了专门的养羊人了。
谢宁则经常念叨的是,这明明是火头营喂出来的羊,怎么自己人就不能吃呢。
说起羊,江婷倒是想起了贺云琛。
离冬至越来越近,也不知道贺云琛在京城过得怎么样,她还记得那时候说的,冬至一起吃羊肉饺子,现在看肯定是实现不了了。
贺云琛说自己会在过年前回来,但江婷一直没把这话当真,贺云琛的亲人都在京城,不留在京城过年才是奇怪了。
次日下午刚吃了晚饭,李泽就兴冲冲地跑来找她了。
他先是很自觉地帮江婷把脏衣服洗了,把营帐的地打扫干净,给她捏肩膀捶背,这才开口道:“师父,前几天你教我那招,我掌握得可好了。”
江婷一挑眉,大爷一样坐着让人伺候,“怎么个好法?”
李泽道:“我打遍周围无敌手啊。”
最初的时候,江婷答应教李泽,纯属拿他找个乐子,再加上自己想找个人练练拳脚免得荒废了身手。
后来她发现,李泽这小子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对习武倒是真有几分天赋。
从最开始他只能单方面被江婷暴虐得哭爹喊娘,再到顽强不屈,被打倒后立马爬起来,再到后面能撑住不哭嚎,直到现在终于可以和江婷过一两招了。
而且他很尊师重道,无论江婷怎么对他,他都时刻谨记这是自己的师父,丝毫不记仇,殷殷勤勤地帮江婷干活。
谁还看得出来,他俩两个月前还像仇人一样你死我活的。
李泽自信道:“我们教头都夸我是我们营里今年新进的士兵中进步最快又最有悟性的呢,连隔壁营那个啥,哦,赵轻鸿,都不一定比得过我!”
江婷道:“行了,能不能谦虚一点,你离赵轻鸿还差得远呢。”
赵轻鸿好歹是在某个武林门派长大的,又有男主光环,悟性极高,李泽就是拍马也赶不上。
李泽不服气道:“你怎么知道啊,我又没和他交手过。”
江婷道:“因为我和他的朋友孔潇交手过啊,你可能就跟孔潇打个平手。”
李泽闻言有点悻悻的,“孔潇啊,我知道她,她也挺出名的,操练起来跟不要命一样。”
江婷微叹了口气。
孔潇现在正是对赵轻鸿头脑发热的上头期,拼命想追上他的脚步,操练尤其刻苦。
江婷私底下也和孔潇切磋过,发现她确实进步神速,几乎找不到当初初入军营时那羞涩怯弱的影子了。
江婷站起身道:“来,试试你上次那招练得怎么样。”
李泽自信满满,抬手就用尽全力攻来,但仍然被江婷两招撂倒。
江婷有点歉意道:“抱歉,我不知道你……”
还是如此不堪一击。
李泽躺在地上哭丧着脸,“我下次一定会撑住三招的!”
这时,从远处小跑过来一个人,对方一身戎装,见了江婷高兴道:“江廷!我正找你呢。”
江婷踢了李泽一脚,示意他赶紧爬起来。
李泽火速爬起身就溜了。
来的是许久不见的肖丞,贺云琛此次进京带走了三分之二的亲兵,肖丞因为女儿才几个月,便被留了下来驻守。
从京城到边城快马需要七天左右,此次肖丞是来给江婷送信的。
江婷把肖丞请进营帐,给他端上一盘炒松子和榛子。
“嗯,这松子真香,你上回送我那些,我都没吃几口就被那些崽种抢完了。”
江婷笑道:“那你等会儿多带点走,怎么了,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肖丞这才想起正事来,往嘴里塞了一把松子,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道:“这不是来信了嘛,有一封宋暇给你的信。”
江婷有点惊讶,贺云琛远在京城竟然还惦记着伪装“宋暇”的身份,她哭笑不得地接过信。
肖丞瞥了她一眼,“你不拆开看看?”
江婷道:“等会儿看吧。”
“哦。”肖丞又吃了一把松子,突然道:“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捎去京城的,可以捎信,也可以捎吃的。”
“给宋暇?”江婷摸摸头,“我不认字啊。”
她认字,但是不会写这个朝代的字,再说了原身也不识字。
肖丞道:“我帮你写啊!”
江婷又道:“宋暇他只是一个斥候,他……”
他配吗?
肖丞心想,斥候当然不配,但是指挥使配啊!再说指挥使给他来信还专门问起了江婷的近况,这还不够说明指挥使很看重江婷吗?
肖丞指着那些松子和榛子道:“就这些,等会儿给他装点,你再做一些存放得久些的吃食,明天中午我就过来取,行吧?”
他抬手拍了拍江婷的肩膀。
江婷无奈应下,“好吧。”
这时肖丞才想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道:“近来京城那边有一件大事,但消息还没传到边关来的,我也是看了指挥使的信后才知道,想着来给你说一下。”
江婷闻言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严肃起来,正襟危坐,“肖哥,你说吧。”
肖丞道:“去年中原遭了大旱和水灾,你知道吧?”
江婷点头。
“国师说这是我等触怒了天上的神灵,是以为了祈福,也为了庆祝大郢和回鹄联姻,陛下决定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江婷:“啊……这,那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肖丞抚掌而笑,“好处就是举国同庆,与民同乐啊!”
江婷有点懵,“所以……”
肖丞一脸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与民同乐!所以普通将士也可以吃羊肉了!周东不是跟我说,你们想吃羊肉吗?”
他贼兮兮地低声道:“指挥使大人在信里说了,等冬至那天,全营加餐!”
江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全营一起吃羊肉饺子这事儿,居然真的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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