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了?那?么?久的风, 在临近亥时末时,殿外终于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餐桌上摆好了数盘精致美味的佳肴,飘香四溢, 二人聆听?着雨声坐在桌前, 用起这顿“架后餐”。
达成?和解后, 卜幼莹的胃口也好了?许多, 慢条斯理吃着吃着,一盘碧螺虾仁便只剩一个干干净净的瓷盘。
不过她虽然心情?好了?, 一旁的萧祁墨却难以转换得这么?快。
方才自己答应了?她忘记今日发生的一切, 但他心里也一万分的清楚, 她不过是想强行跳过祁颂一事,因为她无法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
又或者说?,是承诺。
所以?才选择用这种方法去逃避。
其?实?他并不介意她逃避,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等着她爱上自己。
他真正?介意的是, 她对祁颂的与众不同。
换言之, 他宁愿她给自己一个虚假的承诺, 给他编织一个他想要的美梦, 而?不是在涉及与祁颂的事情?时, 连一个谎言搭成?的美梦都不肯给他。
正?想着, 唇边倏然凑上来一个软软的东西。
他收回思绪垂眸一瞧, 是她递过来的软酪。
卜幼莹笑着抬了?下眉,示意他吃一口。
“太晚了?,吃了?容易积食。”说?罢,轻轻推开她的手。
她又将软酪递了?回来,撒着娇道:“昂, 尝一口嘛,很好吃的, 就尝一口。”
换往常,他定是会经不住去尝一口的。
但今日情?绪波动实?在太大,他转换情?绪的能力不如?她,因此也只是微微偏头,淡声回了?句不想吃。
卜幼莹眨了?眨眼,被他两次拒绝竟也不恼。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提出忘记今日之事对他来说?不公平,双方都心知肚明她是在逃避。
于是将椅子挪过去一些,身?子前倾,掰过他的脸在唇上亲了?一口。
“不想吃的话,尝尝我嘴里的味道也行。”她笑眼如?月,搂着他的脖子并不准备撒手。
哄人嘛,她很擅长。
对方自然也知道她在哄自己,垂眸望着那?双红润的唇瓣,眼底深沉,不知心中思绪。
下一刻,他突然俯首,咬在了?她的唇角上。
“啊!”她下意识推他,但男人的身?躯宽大,岂是她轻易能推得动的。
此刻的她便恍如?主动送进虎口的羊,身?子被他揽着后腰与他的胸膛紧紧相贴。向来温柔的唇现下却仿佛抓住猎物?的野兽,死咬着她不放开。
好疼……
直到血腥气弥漫在二人唇齿之间,他这才堪堪松了?她。
卜幼莹拧着眉,指尖轻触唇角,再拿开一看。
果然,流血了?。
她抬眸,有点恼,但仍耐心询问:“为何咬我?都流血了?……”
似乎方才的发泄让他的情?绪终于释放出一部分,萧祁墨的脸色好了?许多。
他回视于她,语气平淡:“上次游湖你唇角不是也流血了?吗?”
“……”
拧紧的眉倏忽展开。
他不说?,她都没想起来这茬,这下好了?,恼也恼不起来了?。
于是移开视线,小声嘟囔:“不是说?好不提了?……
“是你先问的。”
“……”
雨珠滴答滴答打在屋顶上,洗刷着琉璃瓦上的污秽,有节奏的雨声听?得人直犯困。
卜幼莹眸底浮上笑意,将沾血的指尖伸到他唇边,故意撅着唇道:“好腥,是你咬出来的,那?你就要负责舔干净。”
血腥气近距离飘进他的鼻腔。
他原也是不喜这气味的,但不知为何,看着那?葱白指尖上的一点红,竟觉得它像颗红豆一样勾引着自己品尝。
“……”
他败下了?阵来。
无论自己有多生气,甚至半柱香前他都气得发了?疯,可眼下只要她稍微哄一哄,他便想立即抱住她,吻上她。
真是没救了?。
湿热包裹住她的指尖时,卜幼莹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待他舔净,她又贴上他的胸膛,扬了?扬下颌:“这里还有呢。”
萧祁墨无奈,俯首吻住了?她的唇。
怀里纤瘦的人儿顺势圈上他的脖颈,尽管他的吻并不如?昨日专心,可对方却是破天荒热情?地回应着他。
这也是她哄自己的手段吗?
正?想着,她倏然分开,圆圆的眸子略幽怨地看着他:“你再不专心,我要赶你出去了?。”
“……”他抿了?抿唇。
心中默叹,真是拿她没办法。
下一刻,卜幼莹的身?子突然被抱起。
身?后响起丁零当啷的碗碟声,她坐在桌上,双腿被猝不及防地分开,他强硬地站在之间,搂住她单薄的身?躯与她深吻。
萧祁墨并非重欲之人,可她既然要用这种方式来哄自己,那?他又有何不愿意的呢?
二人唇瓣厮磨,灼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没一会儿她便软了?身?子,情?不自禁吐出哼吟。
“嘘。”他不忘提醒她:“别叫出声,邢遇还在外面。”
她一怔。
是哦,现在下雨,他没法去别处,肯定还在外面守着。隔着薄薄的一扇门?,自然什么?都能听?见。
“那……们去里面?”她刻意压低声音,眉梢皆是刻意引诱他的风情?。
萧祁墨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心下怔然斯须,沉声道:“不,就在这里。”
话音刚落,卜幼莹的唇便被再次堵住。
屋外雨声愈来愈大,邢遇握剑立于门?外,抬首望着檐下的雨幕,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里面没什么?声音,只半晌后,有轻微的碗碟碰撞声响起。
那?声音很小,绵延不断,像是桌子在抖动而?引起的。
再然后,便是鞋子咚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邢遇是习武之人,听?力是一等一的好,因此即使卜幼莹的喘息被刻意压制过,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可他仍旧像个木头人,只呆楞望着雨幕,脸不红心不跳,等着屋里的声音见小。
又是半晌。
卜幼莹攀着他的肩,上身?无力地附在他怀里,看着他举起右手,故意向自己展示手指间黏.腻的战利品。
她嘟唇轻哼一声,将脸撇了?过去。
不得不说?,她哄人的方式很管用,萧祁墨心情?大好,轻笑一声,取出帕子将手指擦净,
“时辰不早了?,你又生了?病,还是早些歇息了?吧。”他边说?着,边帮她整理好裙摆。
她稍稍歪头:“你呢?”
“我回去也歇息了?。”
“……你不跟我一起睡吗?”
他的手顿了?顿,看向她:“你要我跟你一起睡吗?”
卜幼莹垂眸,烛光将她的两靥染上一抹薄红,轻声说?:“外面雨大,你那?里想必血腥气也还没散,今晚……我可以?勉强将床借给你一半。”
对面倏忽低笑了?声,配合着道:“那?真是谢谢太子妃如?此大度了?。”
闻言,她也笑了?出来。
腥甜的气息在二人周围弥漫,今夜的不愉快总算过去。
随着殿里的烛火一盏盏熄灭,一刻钟前还亮堂着的太子妃寝殿,现在一下子暗了?下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卜幼莹今日没来得及换寝衣,只着一件小衣便钻入了?他怀中。
第三次与萧祁墨同睡一张床,其?感觉仍与前两次不一样。
第一次她紧张、第二次她直接睡了?过去,只有这一次,她是意识清醒地抱住他的身?躯,与他相拥而?眠。
“祁墨哥哥。”她细声唤他。
“你叫我什么??”
她暗笑,却故作不解地问道:“祁墨哥哥啊,我不是一直这么?叫的吗?”
“不是。”搂着她肩膀的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他低声说?:“你方才示好时可不是这么?叫的。”
“那?现在又不用示好了?嘛,啊!嘶——”她蓦地捂住耳朵,在黑暗中瞪向他,“你欺负我。”
话落,一只温热的大掌覆上她的手背,将她的手连着耳朵一起包住,指腹在她手背上缓缓摩挲。
他稍稍侧过身?子,极佳的视力试图在黑暗中描绘出她的轮廓,而?后轻声道:“不欺负你,那?阿莹怜惜怜惜我,再叫一声。”
不得不说?,卜幼莹很吃这一套。
她暗暗勾唇,撑起身?子凑近他,呼吸如?羽毛般轻轻扫过他的耳廓:“哥哥。”
叫完连她自己都害羞了?,迅速钻进萧祁墨怀里,又将被褥拉上来些,盖住自己半张脸。
萧祁墨搂着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悄然扬唇。
随后轻吻她的额心,低声道:“睡吧,做个好梦.”
顿了?顿,又故意补充一句:“我的好妹妹。”
“嘶——”主动挑起来的人受不了?了?,旋即轻拍了?他一掌。
接着食指竖于他唇前,故作凶狠地命令他:“不准说?话。”
“嗯,好的。”他紧了?紧手臂,一本?正?经,“好阿莹。”
“.”
雨声渐大,夜色也在二人低小的笑声中,愈来愈深,泼墨一般盖住这片大地。
世?间回归静寂,华丽的宫殿内也逐渐悄然无声.
翌日。
下了?一整夜的雨,皇城都被洗刷了?一遍,空气中四处都散发着花草的清香。
卜幼莹睡醒时,身?旁已经空无一人,应当是已经去上朝了?。
她起身?,感觉身?子比昨日还沉,像是风寒加重了?,喉咙也痒极,时不时便要咳嗽几声。
生病的滋味真难受啊,头也晕乎乎的。
本?想起床去梳妆,可没想到人才将站起身?,眼前突然一股天旋地转,差点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