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灰色的雨依旧从头上大盆大盆地浇下来,我在前面黄色翅膀的指引之下,艰难地前进。
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我突然发现地面上的石头都是干的,几乎是没有什么积水。
那些雨水落下来之后都到哪里去了呢?是不是瞬间就被山上的礁石给吸收了?
雨帘的深处是一团黑色的东西,前面的黄色已经有点接近那一团黑色了,似乎正在扑腾着翅膀。
走了这么久,我依旧没有见到二哥,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那样。
如此大的雨让我有种感觉,如果这雨按照这样的速度和强度一直下着的话,地球会不会回到了史前大洪水的那种状态呢。
眼前是一个灰色的世界,我已经近乎没有办法分辨出天和地来了。
刚刚那一抹指引着我前进的亮黄色,穿过了那一团黑暗之后,在远处天地相连接的地方,慢慢地迷茫开了,形成了一条线。
突然,前面远远的地方,似乎有一个队列正在前进。
队列里面的男人走得垂头丧气,一身灰色的短打,近乎接近天地的颜色,唯独脸上带了些血气,从我这个角度远远地看过去,像是一排排列整齐的白净的光斑。
队列稍后的地方是两个女人,穿着暗红色的琵琶襟蜀绣小袄,发髻向后梳,露出来一个脑门,嘴角带着几分笑意,但脸上的神色却是与前面队列里的男人相反的,是灰白的颜色。
再往后是一个被抱在怀里的男童,雨太大,加上距离也远,因而我看不清楚抱着男童的那个人的模样,只是男童呆滞的表情让我有种强烈的感觉,这应该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大雨之中,怎么会有这样的队伍出现呢?
他们的背后都没有翅膀,应该不是女丑族的族人。
女丑族住在帕米尔高原,帕米尔高原地域辽阔,按照我刚刚走过的这些路程,应该是还没有走出帕米尔高原吧。
所以这些人应该也是这里的土著,那他们又会是什么人呢?
会不会也是类似于女丑族这样的存在,是上古氏族的后代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雷电从上空劈了下来,远处行走的队列霎时间就不见了。
闪电的光芒还在地上的礁石闪烁穿梭着,我停下了脚步,满身都是在顺着身体往下流淌的雨水。
雨水渗入我的眼睛里面,与眼珠子形成了一个凸透镜,把眼前的整个世界都给扭转变形了。
我看到了雷电背后的力量,原来所有的东西背后都有一股在掌控其的力量。
所以我们一直说要敬畏自然,其实就是因为所有的东西背后都有规律在掌控者,无论是谁违背了自然规律,违背了伦理道德,都是要受到背后的掌控者的惩罚的。
地面上的闪电慢慢地在消融了,我尝试着又往前迈开了步伐。
奇怪的是,倾盆暴雨似乎也随着地面上消融的闪电而在变小了。
最后直接地消失。
眼珠子里面的雨水却一直抹不掉,眼前依旧是一副扭曲了的图像,虽然还是白茫茫的一片,但是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跟正常的眼睛形成的画面不一样。
我甚至都有种感觉,眼前这个世界,似乎不是真实的。
突然间,我的脚下一空,就像是电梯突然出现故障,骤然间往下坠的转态。
速度特别的快,我甚至都反应不过来。
耳边是金属摩擦的声音,尖锐巨像,我觉得自己的耳膜在下一刻就要被震裂开去。
可能是因为速度太快的缘故,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挤压得变形了,浑身上下的血肉都要被风给吹散了那般。
当时王叔在甬道之中,是否也是经历过这样的噬骨之痛。
王叔当时是不声不响地走了许久,但是我却忍不住地扯开嗓子大声喊道。
原本我以为往下坠到一定的距离就会停下来的,但是让我意外的是,这下坠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如果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我可能是会直接就坠到了地心啊。
突然,我猛地想起来,当时在甬道之中的时候,王叔曾经说过,没有谁规定虫洞一定要在什么地方,在地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办,一定要想办法让自己停下来啊。
下坠的速度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我基本上连动一下都没办法,整个人都被下降的速度给控制住了。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速度控制在里面。
昨天晚上的蝶舞大会便是祭祀的仪式了。
我现在已经几乎能够确定。
只是祭祀与补天是分开的两个环节,所以我在当时并没有注意到。
就在这个时候,我猛地发现,刚刚在大雨之中的那一团黑暗居然跟我坠落了下来,就在我面前的不远处同我保持着同样的距离在往下飘。
难道这就是虫洞。
大雨中一直在前面指引我的那对亮黄色的翅膀,在经过这一团黑暗的时候,被消融成一条线,会不会就是被黑洞给吸收了。
想到了这里,我挣扎着缓慢地移动自己的手,从垂直的状态一点点地往上爬,慢慢地挪进衣袋里面。
就在这个时候,我才猛地记起来,星盘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就已经被二哥给取走了。
既然我星盘已经被取走了,为什么这一团黑暗的东西还会一直跟着我呢?
难道是因为权杖还在我手中的缘故。
“栖,如果你在的话,就用你的翅膀帮助我飞起来。”我在风中大声喊道。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身后的翅膀仍旧是扑闪不起来。
“栖,我知道你就在我的身上,请你帮助我,我们现在是一体的,齐心协力才能飞过去。”我又喊了一句。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了连接在自己手腕上面的那条丝线似乎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栖被我说动了。
我的心中掠过了一丝的窃喜。
但是,下坠带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大了,栖的力量有限,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我能够感觉到他已经在竭尽全力了。
我也要跟着一起发力。
可是,我的手臂还没有抬起来,黑色团状物那里突然发出了一阵彩色的光亮,光亮的深处,我看到了二哥。
仅仅是一眼,他即刻就被撕成了碎片。
“二哥,”悲愤加持了我的力量。
我的手腕抬起来,在栖的协助之下,拍着翅膀朝着黑团扑了过去。
在失去知觉之前,我似乎看到了一扇门。
后记
3102年,太爷爷临死的时候,说想再看一眼地球。
我们把他的骨灰通过星门发射到宇宙里,我不知道地球在哪里,但或许有百亿分之一的概率,他会与地球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