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他的心里忽然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犹豫片刻，他还是点开了那个头像。
“老哥，在吗？”
身子微微一颤，他下意识地想要去回复。
只是，直到指尖触碰键盘，激荡的微凉，让他瞬间清醒。
随即，他又开始迷茫：他不知该回些什么。
空气有些凝重，沉吟许久，他才默默回复了一个“在”。
曹贼回复得很快，或者说，他应该一直待在电脑前面，等着他的回复。
——很明显，他就是冲着天天来的。
“老哥，你这数据，不太行呀……”
文字是冰冷的，但更冰冷的，是这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寒意。
天天早就清楚，自己这样疯狂薅羊毛，迟早会迎来反噬，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反噬，竟是来得如此之快。
猝不及防。
大脑一片空白，颤抖着的指尖，无力张扬……
许是见他久久没有回复，曹贼又继续发来消息：
“也不起量，留存也差，就算再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要不这样，你再写个两万字，意思意思完结掉，抓紧开新书吧？”
晴天霹雳！
天天顿时愣在了原地。
没有任何的侥幸，虽然曹贼没有明说，但天天知道，这就是让他切书的意思。
只是他说的话，还算是体面，也算是给天天留了几分的颜面……但这样的颜面，他，宁可不要！
苦涩。
天天无力地张着嘴，就像是一条搁浅了的鱼。
原本听到别人被编辑切书，他也只是笑笑，甚至有时还会幸灾乐祸……想不到，这一次，终于落到了他的身上。
要知道，先前他还沉浸在即将收到稿费的欣喜中，忽然迎来这样一个打击。
一时间，他只觉得五味杂陈。
“老哥？老哥？”
见天天依旧没有回复，曹贼又发来消息。
他在催促。
而天天则是眉头紧锁，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实：
驰骋的稿费发放时间，一般是每月的十号，如果按照曹贼说的，两万字完结的话……
以他现在的速度，可能两天之内，这本书就要完结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将拿不到这个月的全勤！
而这对于此时陷入窘境的他来说，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不行，不行！一定不能这样！”
天天用力地摇了摇头，强行令自己清醒，飞快回复道：“我想问一下，能不能让我写到这个月的月底……毕竟后面的剧情已经定下来了，就算要完结，也没那么快。”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不过我能保证，一定在这个月底完结。”
完结，不是切书。
这也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倔强。
“老哥是有什么困难吗？”
“我……呃，最近遇到一些变故，所以稍微有些困难。”
敲完这行字，天天瞬间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道，瘫在了凳子上……
他终究没有将“失业”两字说出口，但他还是不得不低头，所以才用变故、困难，来将事实隐藏。
曹贼也沉默了，久久没有言语。
他应是猜到了，只是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房间内，空气越发地开始凝重。
老坛酸菜的气味四处飘散，一时间，竟让天天感到莫名的恶心、反胃。
就在这时，曹贼的回复来了。
“虽然我也很想帮帮老哥，但这个是公司的决策，我也没有办法。”
言语中饱含着无奈……也是，身为整个驰骋最底层的基础编辑，也确实没什么话语权。
天天的表情瞬间变得惨淡。
“其实这也怪老哥你。”
曹贼继续补充道：“原本你这本书的数据还可以，刚上渠道也有一定的正向反馈，如果继续写下去，应该还是会出成绩的。”
“可谁知老哥你忽然开始爆更……”
天天无奈，苦笑。
爆更，要不是遇上困难，他又怎么会选择爆更呢？再说了，这最高档的全勤，甚至比不上当时的自己，某一瞬间的花销。
那个挥金如土的年代。
而曹贼所说的“爆更”，内里似乎蕴藏着更多其它的意思，只是他没明说。
但身为一个成年人，天天能够听出其中的意味。
水文，不讲逻辑，生搬硬套……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由于要在一天之内完成15000字的更新，很多时候，他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剧情的发展以及合理性。
甚至，就是把前一段的剧情原样照搬，换个反派的名字，以及地点、环境，然后生搬硬套地复制下来。
当码字变成机械式的复制、粘贴……也就意味着，这条路，他已经走到了尽头。
还有读者。
开始时，他的这本书还有几个铁杆粉丝，会在书评区与他互动……到后来，一个个消失。
他们中，有的会留言怒斥，指责他不负责，整天就知道水剧情。
有的则是悄无声息的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
只是对于天天来说，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有没有读者，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像那些大神一样，通过读者的订阅，赚取不菲的收入。
他有自己的觉悟。
自己本来就是个来薅全勤的，订阅或者打赏，有自然好，没有，也无关大局。
另一头，曹贼仍在那里絮絮叨叨。
“虽然我知道老哥你写的就是分成，但质量，总归还是要把控一下的，而且你这样写，网站每个月都要大几千的支出，另一边又看不到收益的可能……自然会要求你尽快完结。”
由始至终，他都没有说出切书两个字，也算是给天天留下了最大的体面。
只是这种体面，并不是天天所想要的……
他还想挣扎，“这样，能不能沟通一下，让我写完这个月。”
“这很难。”
“那我不要那么高的全勤呢？每天少更点，好歹让我写完这个月。”
“老哥我都说了，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
针锋相对。
很明显，就算曹贼的脾气再好，遇到这样一个胡搅蛮缠的作者，他都有点火了。
“我也就是个打工的，今天就是来通知一下你，总之老哥你准备一下吧，下本书如果还想投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