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抵在餐桌边缘,明栖长叹一口气。
他的脑子竟然比奶黄包的陷还要黄。
平日里很喜欢的早餐突然之间失去了滋味,明栖果断将盘子一堆,走进浴室重新洗脸。冰冰凉的水温刺激得他浑身一哆嗦,‘好冷好冷’的想法一脚踢飞‘要看,就看个清楚’的魔咒,成功占据他的脑海。
明栖满意了。
他重新拿起手机,点开了郁钦州的对话框。
短短时间内,郁钦州又发了新消息来。不过这一次明栖学乖了,手指长按语音条,果断选择转文字:需要给你带一份早餐吗?
第一条消息提醒他别忘记带相关证件,第二条问要不要给他带早餐。
郁钦州简直不要太体贴。
77.:不麻烦郁先生,我自己准备了早餐/可爱
郁钦州回复了个好,道:很期待和明先生的见面。
明栖不太自在地摸了下眼尾,心道光看这句话,不知道还以为他和郁钦州是相恋多年终于迎来了曙光的甜蜜小情侣。
明栖实在没好意思回复我也是。
只能发了个卖萌的表情包试图蒙混过关。
好在,郁钦州也并未逗他。
明栖放下手机进屋换衣服,衣柜里大部分都是休闲装,想到那般正经严肃的场合,明栖最终换上了西装三件套,又因为很怕冷,在外面裹了长至脚踝的白色羽绒服。站在全身镜前转了两圈,满意地出门。
今天是冬日以来难得的放晴天,明栖拉上黑色口罩,一边打车一边往小区门口走。车还有五分钟抵达,明栖便站在保安室一侧等待。
保安大叔今年五十多,家里有一儿一女,每回见了明栖都热衷拉郎配:“好久不见啊明先生,我放了八天假,还没跟你说新年快乐呢。”
明栖的大半张脸藏在口罩下,弯了弯眼睛:“新年快乐,叔。”
保安大叔脸上顿时浮起笑,“过年了,家里没催婚?我有个侄子——”
明栖心道,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
但今天的他无所畏惧,抢在保安大叔之前脱口一句:“今年家里不用催了,我正要去民政局。”
保安大叔话一拐:“今年刚出生。”
明栖一本正经:“恭喜恭喜。”
保安大叔:“……”
一时间,周遭陷入了沉默。明栖忍着笑,垂下眼眸假装玩手机,好在出租车司机给面子,在五分钟内准时抵达,明栖一边往车里走 ,一边跟保安大叔挥手。
车辆呼啸而去,路边的一辆银白色破旧面包车迅速跟上。
姓何的狗仔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搓搓手,眼神宛若炬火, “我就知道,昨天那么晚还去去c家专柜买了对蓝宝石袖扣,今天铁定有事。跟上他,好不容易蹲到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车一直往北面开。
面包车司机的车技相当了得,哪怕是在京市车辆拥挤的马路上也没被前方的车甩掉。在拐过一个十字路口以后,司机若有所思地说:“好像减速了。”
话刚落,前方的出租车便靠边停下了。
何狗仔头往右侧街道一瞥,硕大的‘中心区民政局’六个字闯进他的眼里。
何狗仔:“……?”
好像有点离谱,不敢想。
但在他和司机共同的注视下,背着双肩背包的青年俯身下车,礼貌地跟司机道了声再见,便径自走向了民政局大门,并且,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何狗仔:“握草?”
来真的?
他的眼睛瞪大,满眼不可思议地和身旁的司机对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以后,抬起手一把把自己长大的嘴巴合上,突然就乐了。
虽说方青那经纪人说了没黑料也可以现编,但他们工作室新换的老板大方,一上任就发了十几万的红包,他打从心底不愿违背老板而被炒鱿鱼。
所以,有真料就最好不过了。
眼里浮起兴奋,他摩拳擦掌,推门就跟了上去。
作为一个已经结过婚又离婚且即将二婚的男士,何狗仔对民政局可以说是相当熟悉。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侧的工作人员前取了号码,帽檐下的眼睛一转,在一个角落顺利找到了明栖。
他走到明栖的对面坐下,而明栖始终垂眸看着手机,丝毫没有察觉。
明栖正跟郁钦州联系。
他到民政局的时间跟郁钦州约定的提前了不少,便告知郁钦州若是抵达可以直接进来。将消息发送出去,他捏着手机,听着耳边传来的小情侣低低的说话声,昨天晚上便浮起的细微紧张完全化为实质,心脏跳动地速度都快了不少。
明栖有意想缓解缓解,但视线落在手机上完全无法聚焦,索性抬起眼漫无目的地观察大厅内等候的情侣,随后便看到了如他一样单独坐角落里的男人。
何狗仔没想到会和明栖对上眼睛,心里当即咯噔一下,但多年狗仔生涯让他练成了临危不乱的本领,他轻咳一声,露出和善的笑容跟明栖打招呼:“你对象还没来啊?”
明栖点了下头:“他说他去取个东西,你对象怎么也还没来?”
何狗仔脸不红心不跳:“今天复工,路上车多,被堵在路上了。”
他有心想从明栖的口中多套点信息,但明栖的眼睛忽然一亮,他抬起手朝着门口的方向挥了挥。何狗仔的视线跟随着看过去,一眼看到了迈步走来的男人。
郁钦州今天一身纯正黑色高定西装,西装外套了一件同色系羊毛大衣,勾出宽肩窄腰又挺拔的身姿,乍一看跟走t台的男模似的。
何狗仔在心中哎呦一声,心道明栖虽然咖位小,但眼光好啊。
这男的长得真帅。
比圈里的什么小鲜肉、老干部帅多了。
何狗仔兀自感慨,郁钦州已然挨着明栖坐下。熟悉的草木香钻入鼻腔,他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指,开始找话题:“我们前面还有六对新人。”
郁钦州嗯了一声:“不着急。”
明栖张张嘴,小声反驳:“我没着急。”
郁钦州的视线划过他绷紧而泛白的指关节以及一脸正色的表情,忍不住半垂眼眸低笑:“但是很紧张。”
明栖:“……”
被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心里想法,明栖不好意思的同时又忍不住去观察郁钦州的表情。和他一比,郁钦州淡定得不能再淡定,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写着矜贵和松弛。他想,也是,毕竟郁钦州遇到过的大场面比他多多了。
“吃糖吗?”
郁钦州将手伸进大衣口袋,再伸出时,长指间多了一粒奶糖。
没等明栖回复,他便作主将奶糖放到了明栖的掌心。
明栖细细端详这颗糖,眼睛忽然亮了一下,连带着声音都显得不那么拘谨,“这个糖很好吃,我以前特别喜欢。”
“是吗?看来我运气还不错,投其所好投对了。”
明栖嘴里含着糖,耳边是郁钦州慢条斯说话的声音,一直被吊起来的心情松了松,没那么紧张了。
但对面的何狗仔很紧张。
他翘着二郎腿,身体斜靠在座椅扶手上,装作玩手机的模样打开了录像。一边录对面两人的相处,一边暗自嘀咕郁钦州的身份。
他没错过郁钦州抬手时手腕露出来的腕表。
前阵子才被科普过,源自世界名表之首,价格八百万朝上。
沉思间,郁钦州和明栖已经站了起来,何狗仔心脏一抖,赶紧将录像页面转到网页新闻,然后目送着两人离去。
等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他迅速将刚才所拍的视频发到了工作室的群里:兄弟们,瓜来!
…
明栖从工作人员的手里接过表,看着上方属于自己的名字,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脱下厚实的羽绒外套,挺直腰板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跟郁钦州肩膀抵着肩膀,正面相机。
作为一个必须要习惯面对镜头的演员,明栖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在镜头前竟然能僵硬成这个模样。
郁钦州像是察觉到了他再次复燃的紧张,手指轻轻碰了碰他放在小腹前的手。明栖没敢低头,但手指在察觉到轻微的触碰以后张开,掌心中赫然又多了一粒奶糖。
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用奶糖安抚他。
他觉得好笑。
咔嚓一声,照片拍下。
明栖回过神,有点急:“我还没准备好。”
工作人员却忍不住偷笑:“要不先来看看?”
他赶紧凑过去,看到照片后愣了一下。和想象中不太一样,照片里的他和郁钦州并肩而坐,郁钦州眉梢带笑,眼尾的红痣衬得五官秾丽。而本该浑身僵硬的他,身体微微靠向男人,漂亮白皙的脸上含情眼微弯,突出一个自然和般配。
“很不错吧?我给新人拍照拍了几十年了,技术杠杠的。”工作人员笑眯眯地说,“好了,接下去等着拿证就好了。”
红本本被递到郁钦州手里时,他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闵正越:哥我跟你讲个笑话,我竟然看到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跟我上次提到过的那个叫明栖的小明星领证了。
闵正越:[图片]
郁钦州眼眸微眯,盯着这张截图看了一阵,忽而想到了先前坐在他与明栖对面、头戴鸭舌帽的男人。唇边勾起意味不明的笑,他打开结婚证,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等了两分钟等来了闵正越的电话,一接通,对方便嚎:“郁哥,你微信账号被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