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机的巨石如雨般被扔起落下,重重地砸向城墙之上,有的士兵应声而倒,被巨石压的血肉模糊,有的弓箭手被巨石从城墙上摔落,哀嚎着死去。
血腥味混合着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战场。双方战士都有折损。有的神策军士兵爬着扶云梯冲上城墙,城墙上厮杀声一片,兵刃相接的声音震耳欲聋。每个士兵都在浴血奋战,或许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明明都是大齐的战士,左手与右手的区别,为何要如此针锋相对,血肉相残。
只能说或许这就是夺帝之位的残忍与血腥。两位野心勃勃的皇子,都想登上那至高无上的权位。这条路上的血雨腥风,最后却是这群可怜的士兵用血肉去拼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终成万骨枯。
谁又能怜悯这一条条鲜活生命最后因为夺帝之位而化成累累白骨牺牲的人呢?这条路上看不见的地方,是慕容渊与慕容胜两方势力与朝堂中,与战场上的真刀真枪、唇战舌枪地厮杀奋战。
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寇为寇。只是成王败寇之前,哪怕有一丝希望,又有谁人愿意放弃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呢?
这场残酷、冰冷的厮杀,最后打了三日三夜。尸骸满地,血流成河,双方人马都已战至精疲力尽,都在乞求一个喘息的机会。
就在第四日的曙光升起之时,慕容胜的两线援军,从两条狭道里猛地涌出,密密麻麻的神策军的精锐,多日出巢之蚁,整装入列奔赴战场,瞬间神策军奋战的残兵,气势暴涨。
密密麻麻的援军涌入战局之后,整个丰城城门之前已然密密麻麻地被神策军包围。原先挂彩的孤兵勇将们,似乎看见了胜利的曙光,一时间,神策军战鼓轰鸣,气势暴涨。
而原本还在苦苦坚持镇守的丰城守军与慕容渊借调的援军,看见这一批批的援军,则是面色惨白,似乎士气大挫。
曹龙牧见状,大声嘶喊,“将士们!怕什么!咱们有天险可守!便是敌方再多十倍之人,有何可惧?”
而城墙下,陈虎符大声嘶吼,“将士们!咱们的援兵到了!趁敌方士气大挫,咱们杀他个片甲不留!”
“传吾军令,斩对方敌军百首级者,赏黄金百两,斩敌军将领首级,封万户侯!将士们!跟随吾建功立业!杀!”陈虎符万分激动,长枪一举,大声一喝,万军随令而动。马蹄声阵阵嘶鸣,喊杀声震耳欲聋。神策军似乎是打了鸡血一般,有着无尽的力量去厮杀与进攻,一时打得对方节节后退。
就在双方胶着之际,天方鱼肚白之处,援军进来的峡谷上方,瞬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渊字旗。峡谷上方的渊字旗飘飘,人头涌动,利用地势优势,如雨般的利箭“刷刷刷”往峡谷中低洼处的神策军射去。这箭雨来得太快,且自腹背而来,不少援军并未注意之际,已然中箭负伤。待神策军反应过来以盾阵遮挡,形势已然调转,十分被动。
“不好,将军,敌方在峡谷上方,有埋伏!咱们的后路被断了!如今已然腹背受敌!”陈虎符的副将反应过来,以盾列阵,将将军护在中心。如今形势看来,以峡谷之上密密麻麻围着的敌方援军来看,这次战役只怕即使他们不愿放弃死战到底,也难逃战败局势。
“将军,敌方占了地势优势,且人数较多。我方如今被团团围住,腹背受敌。前后皆无出路,必然凶多吉少!将军,再战已是无意义!”副官看着面色铁青的陈虎符,低声相劝。
陈虎符望着盾牌间隙外的箭雨,以及峡谷之上密密麻麻的敌军,面色铁青如死灰般,他的眼眸已然没有方才的神采闪烁之光,身经百战的他,已然明白副官所言是对的,正如他所说,一切已成定局。
战或不战,已然没有什么转机了。
他陈虎符戎马一生,身经百战,此次是他大意轻敌了,他倾巢而出,自以为自己兵分数路,可以扭转战局。怎知中了那曹龙牧的埋伏算计。是他计谋不当,用兵之计不如人。
“通知下去,斩旗,降。”陈虎符深深看了眼这个他深爱的战场,如今战或不战,意义已然不大。这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不如给他们一条活路。都是上有老,下有小。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混口饭吃的精英战将战士,若是白白牺牲在这,为了这名义上的忠贞之名,也并无意义。
活着,总比死了要好。
“诺。”副官面色一脸沉重,将命令传下去。天和大陆有个不成文的规律,战败者若降,斩旗则为降,不杀降士。
副官一边传令斩旗,一边拿着盾牌走到主军旗旁,他面色铁青,狠狠一剑斩落了象征着神策军曾经无限荣耀的军旗。
在东方旭日升起之际,神策军主军旗落下。在初升暖阳之中,在一片晨曦的金光之中,神策军那染满战士鲜血的旗帜,轰然倒地,倒入一片血海中。
紧接着,所有的神策军旗帜,都被将士
含泪斩断。每个神策军的将士,皆是难受的热泪盈眶。
那是他们看做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军旗,可是此刻,他们含着热泪与不舍去斩下曾经的荣耀与光辉,斩断他们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军旗。
军旗落,箭雨停。一片晨光照耀,这场即将载入大齐史册的丰城之战,对着神策军的投降而划上句号。慕容渊曾被留给曹龙牧一封招降信。曹龙牧在城墙上宣读:凡神策军将士,弃甲丢械者,军衔不变,军功不变,收编入神武军麾下,依旧是我大齐的军士!赏白银百两!凡主将副将降并带军士降,一样入编神武军麾下,加官一等,加军功一级,赏黄金万两。
众将士站在晨光中静静地听完圣令,内心不知是悲是喜,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