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说无凭,下官如何相信殿下所言?”时父冷冷地打断道。
“伯父,给萧竹一年时间,待萧竹当上太子的嫡位,时小姐,就是唯一的太子妃。”慕容渊面色真诚地许诺,对着时父与时慕青一字一句认真地承诺,“若日后,萧竹有幸,承袭帝位,那本宫便许时小姐,成为这世间最华贵的女子。”
可能由于慕容渊讲得话语太过离经叛逆,便是纵横官场数十年的时父,闻言也是一震。他从未想过,慕容渊一个十几年来的纨绔皇子,居然做的是这样的打算。
只是,这阵子,他确实在一众皇子中有些拔尖,在锦衣卫司杀伐果断的手段,以及如今如日中天的势力,无一不是让他与众多官员改观的依据。因而,如今看他气定神闲地说出这些话,时父多少是猜到他的权谋。
或许一年之前,若是慕容渊说这话,时父觉得他是痴人说梦。
可是如今,时父是半信半疑。他默不作声,似在沉思。但不管如何,时父被慕容渊眼中的真诚与坦然所打动,至少此时此刻,他相信慕容渊对自己女儿是真心的。
“既然如此,下臣,姑且相信殿下。愿殿下,能珍惜下臣的女儿。”时父淡淡道。
时慕青却是被两人的对话惊了片刻,时慕青原本打算等成婚后,找个时机,偷偷的,带着逃离,从此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她在宫中之时,可以处处不如傅倾雪,只是希望成婚后,傅倾雪接下这个王府主母的地位,然后她会尽可能使得自己慢慢变成边缘地位,然后可以以别的身份逃离凉京,逃离大齐,逃离时家,逃离王府,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如今她已经有了财富的积累,真的只剩下自由。梦寐以求的自由她从一开始就汲汲营营地策划这一切,如今怎么能够放手?
可是今日,听闻慕容渊要给她至尊荣宠,她的心里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是“嘎噔”一声,她不知晓慕容渊怎么想的,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傅倾雪比自己更合适。她也没有分毫期待那什劳子太子妃或者皇后的尊位,因为在她眼中,不论是东宫,还是皇宫,无疑是一座银鸟笼与一座更大更奢华的金鸟笼的区别。
没有一只云雀会喜欢一个装饰华丽的鸟笼,没有一只云雀想要放弃广袤而自由的森林,没有一只云雀想要一生住在一只鸟笼中,过着每日逗弄自己主人的生活。
可是皇宫就是,皇宫有着各种各样的礼仪规矩,皇宫有着等级分明的尊卑,自从上次被嬷嬷施了针刑,更是坚定了她要逃离这些是非纷扰的决心。
她本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若非形势所逼,要留在这封建规矩的礼教中任人揉捏。只要她跳开齐国的圈,做一个舒适自在的商人,又有谁能以这些束缚她?
马车稳稳停住,时慕青与时父反应过来,告别慕容渊。小厮取了马凳过来,帘子一掀,时父先行下马。慕容渊趁时父下马背对着两人的时候,偷偷拿起一张字条,放在时慕青的掌心,随后,便只用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轻声道,“本宫等你,若不来,本宫只能深夜登门拜访时大人······”
时慕青闻言撰紧了手中的密信,狠狠地凝视了一眼面前气定神闲喝着茶的慕容渊,他一双星眸璨璨,仿佛天地间最灿烂的荧光焰火都映射在他的眼中,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眸,藏得却都是对她的算计与威胁。
时慕青看见慕容渊嘴角浮起的笑意,好吧好吧,知晓了,他在威胁她不照办,上门找他爹告状。这不就是抓着她的软肋把她架在火上烤,他不就是喜欢看她不得不听他的吗?
好在时父下车极快,时慕青也实在不敢在父亲面前表现出什么异样,她淡然地抿去面上所有的神情,恢复自然后,便扶着丫鬟的手,踩着马凳走下马车。
时父与时慕青下马后,时父礼貌告别,“多谢殿下今日顺路捎送一程,愿殿下此去办事顺利。”
慕容渊闻言,嘴角浮起一抹浅笑,看着时父与时慕青的方向,眼眸仔仔细细打量了时慕青那闻言忽得惨白的小脸,眼里的笑意更甚,若有所思地道,“借伯父吉言,萧竹也希望,今夜一切顺利······”
时慕青抬头,便见他那蕴含着笑意的眼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好家伙,这人在指点她呢!敢情,今晚要办的事不是锦衣卫司的差事,而是和她手中这纸条上写得有关呗?
时慕青掩下眼眸里的怒火,生生挤出一个温柔的笑意,轻声软语,娓娓告别,“天色已晚,慕青恭迎殿下离去。”
慕容渊闻言,笑着放下竹帘,马车行着离去,消失在拐角处。
······
时慕青刚回府便告别时父,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打开手中字条查看,上面写着:孤在南墙等着青儿,半柱香后青儿未到,孤只能翻墙来寻。
时慕青看着慕容渊写的字,甚是愠怒,慕容渊疯了吧,宫宴本就设在下午,如今天不过刚蒙蒙黑,并未黑透,凉京百姓自古除夕之夜有守岁,看龙灯,赏花灯,放烟火的各种娱乐行为。此刻寻常百姓家都还在城内寻欢,时府亦然,不少女眷
此刻也在外看花灯,就连小厮侍女们都不曾入睡,这时候翻墙进来,若被旁人瞧见,那不是毁了她与时府的清誉名声!
慕容渊这是拿她与时府的名声逼她!时慕青心中恼怒,却是不由得加快脚步,她如今鞋袜半干半湿,极不舒服,而且若是要偷溜出去,难免得与兰竹交代,自己最好也是换一身丫鬟的私服。
因而她急匆匆换过衣服头面妆容鞋袜,再与兰竹交代了几句,便匆匆地往南墙赶。南墙离她闺房有一小段路,这日除夕,不少丫鬟一早装饰了许多红灯笼挂在亭廊之上,整个花园倒真是亮堂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