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渊站在梅园外,看着远处赏梅而不自知道时慕青,巧笑倩兮,一时间,竟是看呆了,站在原处伫立。
正如那句话,看风景的人,并不知自己是别人眼里的风景。
“殿下,倾雪拜见殿下。”傅倾雪原在梅园路口不远处赏梅,张雪见看见三殿下朝着她一直望来,便以为慕容渊来寻意中人。
张雪见拍拍前面只顾着赏梅的女子的肩,捂嘴轻声调侃道,“好姐姐,你可别光顾着赏梅,你瞧瞧那处呗,你的三殿下此刻正站在那园外呆呆地看着姐姐······”
傅倾雪回头一望,便看见慕容渊的视线,确然是瞧着她的方向,痴痴迷迷的样子。回想起德云殿考核之后搬出皇宫,却也好些日子未见三殿下,如今这样的场合,殿下这般看她,她倒是脸上一红,犹如一朵红霞飞上云端,白皙中透着绯红,出声打断雪见的话,“好妹妹,你快别说,这话叫别人听了去,于理不合······”
“是,我的好姐姐,那你可快快去见见你的三殿下吧,不然,等会儿,可不止是妹妹我发现三殿下这痴迷的目光了,你看三殿下,盯着姐姐的目光,明眼人都能知道,那可是倾慕的紧吧!”张雪见难得见到风清霁月的傅倾雪,竟然露出害羞的模样,此刻必然忍不住打趣她。
傅倾雪也不与她闹,拜别了她,便款款行至慕容渊面前行礼。
慕容渊闻声,注意到傅倾雪在面前,今日的傅倾雪,一样是穿着一件红衣小袄,这款式与时慕青那件极像,红是鲜艳如火的红,斗篷帽沿缝了一圈兔毛。
傅倾雪的五官是那种大气富贵的淡然,她的眉眼清秀,性格温文尔雅,是所有大齐世家对贵女所期望的那种大家闺秀的女子典范。她此刻站在他面前,肤白似雪,双唇红艳,脸颊微红,如同一朵迎风而立的牡丹般华贵雍容,和时慕青的灵动笑颜完全是两种感觉。
此之牡丹,彼之梅花。世人皆爱牡丹之华贵,也有庸人喜爱梅花之灼灼。
对于时慕青,慕容渊每每望见她时,内心灼灼燃烧的,是滚烫的爱意,是炽热的占有欲。
他觉得时慕青就像一本他猜不到的书,每翻一页,都有无尽的惊喜。她那个小小的脑袋里,不知为何总是装着很多令他新奇的古灵精怪的点子,她的笑容,或狡黠,或灵动,或温婉,每一个笑容都令他心动。
但是每每对傅倾雪,一样是人间绝色,一样是美丽动人,他的心却如磐石一般坚硬到毫无一丝心动,只有一些懊恼与歉意。
在搬到皇后前,因为知道傅倾雪是皇后的侄女,也知晓皇后想在他身边安插个自己人,因此他频频地对她示好献殷勤。
他在宫内,每每入宫必会拜见傅倾雪,一则是叫皇后放心,麻痹皇后使她放松警惕;二则是叫所有的政敌都知晓,他心悦傅倾雪,从而保护可以冷落的时慕青。
慕容渊也知,自己的行为不甚光彩,可他依旧这般做了。而傅倾雪,也从一开始淡漠冷淡如谪仙般莫不关己的人,变得如今也会对他回以温情柔意的微笑。
傅倾雪对他态度的变化,也使慕容渊多一分心中忐忑不安与歉意。
如果对一个人只有歉意,那便不是爱。
如果无法对那人有爱,而招惹对方陷入爱意,那便是罪过。
因而,慕容渊闻言,只是伸手扶起了她。如今这是御花园的梅园,百官贵女皆在此,该有的场面不能落下。
“倾雪,这梅园的梅花可喜爱?孤见你赏了很久,不如成婚后,便在王府中也添几棵梅树?”慕容渊温柔地对着眼前的女子道。
傅倾雪没想到慕容渊居然连她喜爱梅花这类小事都能放在心上,不由得心底浮起一丝暖意,她脸颊微红,默默地点了点头。
时慕青赏了好一会儿梅,打算转身去找时父。一回头,却见不远处的梅园入口,一双璧人站在那月洞门外,含情脉脉对视。
傅倾雪一袭红袄如火,仅仅一个背影,时慕青也能知晓那是傅倾雪。因为慕容渊看着那红衣女子的眼神,温柔似水,一双黑眸里,写满了暖暖的爱意。这个眼神,以往她也在他的眼里看见过。如今,能让他以这样的目光去看着的,只有傅倾雪。
因而尽管只是一个背影,时慕青也明了是谁。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双璧人,怎么瞧,自己都是多余的那个······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苦楚涌上心头,瞬间冲散了她赏梅的喜悦。她转头就往相反的方向去,离两人越远越好吧,不然多尴尬。
好在御花园足够大,梅园也足够大,时慕青就这样一直往前走啊走,最后走出了梅园,走到一处僻静假山上的凉亭里,坐下歇歇。
这是御花园江南水景的一角,这边已是御花园最边的一处
,又有太湖石磊成的假山遮挡,又处于高处,因而鲜有人来,只有不远处有几棵青松相伴。
时慕青刚刚在梅园赏梅时,雪水湿了鞋袜。此处无人,她便脱了鞋放在一旁,单穿罗袜抬脚放在亭椅上晾一晾,希望不这样湿。
倏忽,假山上爬上来一袭红衣官袍,时慕青听闻脚步声回头,却见张远踩着假山的石径走上来,见她略微有些慌张的模样,轻叹了口气,轻声道,“莫着急,是我······此处无人,只有我。”
时慕青看见张远,自那日赏梅之后,她便不曾见过张远。今日宫宴宴请百官,张远自然也在宫中,毋庸置疑,是她忽略了今朝会见他。
“张大人······此处偏远,大人如何会来此处?”时慕青看着站定在她眼前的男子,疑惑地问。
毕竟,御花园这般大,还能在这么僻静的地方遇见,时慕青是不相信的。又不是台湾偶像剧,走哪都能碰见?
张远闻言,一双星眸般黑亮的眼睛忽然不敢与她对视,眼神躲闪往别处看,白皙的面颊微微一红,他清了清嗓子,好半晌才回答一句,“其实······不是偶遇······本官在梅园看见······看见你看见他俩······本官看你神色落寞······越走越偏······怕······怕你······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