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儿冲林弃翻了个白眼,提起脚甩干水渍,拽紧手中的地契去了隔壁房间。
林弃闲来无事,跟白萱萱讲了酒肆那边的情况以及萋提起关于酿酒的事。
白萱萱当即用纸鸽联系起杨溪雪。
“酒虫虽不像是那些能布阵杀敌的妖兽珍贵,但也很是稀少。很急吗?”在听完林弃的讲述后,杨溪雪道。
“你先忙你的,若是有酒虫的信息帮我留意一下便是。”林弃道。
杨溪雪应下,欲言又止,随后道:“我可以和萱萱说几句吗?”
林弃将纸鸽交给白萱萱,将脸上的水渍甩干后,起身来到隔壁。
王九儿正小心翼翼地将地契缝进枕头里。
林弃摇摇头,坐到一旁的书桌前,取出虚神赋看了起来。
王九儿缝好枕头后,来到林弃身后,为他锤起肩膀。
林弃随手将这两日酒肆挣的两块碎银扔给王九儿。
“最近十一城的物价涨得飞快,一些粮食,都得从隔壁十二城去买了,这种日子往后肯定会越来越难。”王九儿叹息道。
林弃收起书卷:“我出去一趟。”
飞笺斋。
大门紧闭,门缝中却有光亮渗出,林弃敲了两下门,出乎意料的是,开门的是张仙仙。
怀里抱着林素衣。
“我正打算带依依回去。”张仙仙道,“你找小公主有事?”
林弃点点头:“刚好,你先不要走。”
明槿坐在案桌后观看一符文,见到张仙仙去而复返,身边还多了一个林弃,有些诧异。
林弃没有废话,直截了当,表明来意。
“我的力量并没有你想象那么强。”明槿摇摇头,“能维持这一院子的生机,也已然是极限。”
林弃沉吟片刻后,道:“那就这一院子。”
张仙仙没有多说,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些种子交给林弃。
林弃没有拖延,当即挽起袖子,就将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尽数擦掉,而后从储物戒指中取出锄头和铲子,开始松土。
当他把种子撒下地时,天已大亮。
张仙仙终究没有回到李宅,明槿全程也是看着林弃忙上忙下沉默不语。
直到林弃离开飞笺斋,张仙仙才开口道:“就为了这一院子的粮食,堂堂昆仑宫小公主就画地为牢,不觉得憋屈?”
“当初在艺园时,要是他真动手揍杨雁飞一顿,你要怎么办?”明槿没有正面回答张仙仙的问题,反而翻出了一件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
林弃与杨雁飞首次见面在艺园,看热闹的人都觉得二人必然会有一场生死之战,而林弃似乎并不在意。
张仙仙当场拱火,说杨雁飞抢了白萱萱,让林弃揍杨雁飞一顿,还说什么“这都能忍,揍他啊”的言语。
“可能在迷雾大阵中,我就算老死在里面,也不会跟他生下依依。”张仙仙回想起一路经历,也是感慨。
明槿笑了起来。
看着她的笑意,张仙仙愣了一下,随后也笑了起来。
……
来到酒肆时,酒鬼一行五人,并排蹲在门口。
打开门后,还未等人开口,林弃便提了一缸米酒放到桌上。
还有酒肆的钥匙,顺手将老者递来的碎银给推了回去。
“以后酒肆的米酒,你们随便喝。”林弃道,“不过作为交换,你们代我看管一下酒肆,要是有客人前来,帮我招待一下就行。”
不等他们开口,林弃补充了一句:“有工钱。”
五人面面相觑。
老者率先开口道:“我叫高朋,他们分别是高云,高笼,高剑,高武,我们皆是十一城一个小姓家族的子嗣,只是家族凋零,站在就只剩下我们五人相依为命。这一年来,冻土的寒气终究是渗透进这座城,很多人都离开了,我们原本的一些小生意最后也做不下去,也就只能来喝喝米酒,日子过一天算一天。”
林弃没再多说,拿了六只碗过来,开了酒缸的泥封,一一满上,而后端起自己的一碗:“都在酒里。”
“都在酒里。”高家五兄弟也是性情中人,端起白瓷碗,一饮而尽,很是爽快。
酒缸不大,没喝两轮,酒水就被喝光。
林弃又去给高家兄弟抱了两缸酒出来,让他们喝了自取,若是喝其他酒水,一律五折,从工钱里扣。
高家兄弟喜不自禁,就差跪拜在地,高呼万岁。
林弃摆摆手,往回走。
画卷摊子前有人攥着地契,正在挑选,林弃上前给客人介绍起来,说那些山水他可能未曾亲眼所见,但在三千大界,却是真实存在的。
客人将信将疑,指着其中一幅画卷,质疑道,哪有那么大的乌龟,背上竟托起好几条绵延山脉,说林弃吹牛皮。
林弃也不和他争辩,随后跟他介绍起另外一幅画卷,说那条大河,是一名剑道修行者斩出来的。
客人依旧不信,自己挑选了一幅普通的白虎镇山图。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接过之后,
林弃才发现那是一座大小不亚于李宅的宅院。
林弃想要再送他一幅,客人确实摆摆手:“这一幅足矣。”
“真是个怪人。”客人离开后,王九儿嘟囔了一句,“其他人都恨不得我们把摊子都打包给他,他却是送他都不要。”
林弃笑着摇摇头,又待了一阵,便和王九儿一起提前收摊,回到了铁铺。
张仙仙母女没有过来,铁铺里只有白萱萱一人。
“武前辈来过,问能不能将符纸卖给他一些。”白萱萱放下写字的笔,一起跟林弃、王九儿整理剩下的画卷。
“那你怎么讲?”林弃道。
“我说不行。”白萱萱答道。
“他是不是特别气?”林弃道。
白萱萱哑然失笑,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王九儿去灶房准备晚饭,白萱萱摊开宣纸,灯芯处的火虫煽动翅膀,散发光亮,林弃瞟了一眼,发现那是一个传送阵法的雏形。
林弃拿出虚神赋,刚准备继续看书,铁铺门口走来一个中年男子。
“你说个数。”武小圣言语之间,满是疲惫。
“这不是钱的事。”林弃道,“再说了,临安巷九号的生意经营范围只有打铁、山水画卷和酒水。”
“那给我来一幅画卷。”武小圣从袖中取出一沓银票,“除了这个,我抵一个承诺,若是那一天到来,我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林弃沉默,刚欲开口,一道红光从天而降。
落初一回来了。
一身红衣,双眼被红丝带遮挡,除了红衣上了多了些暗红色的血迹,秀发长长了一些,与离开前几乎别无二致。
“你觉得你站在林弃对面,就能阻挡住他的脚步?”落初一霸气外露,语气冰冷道。
“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武小圣道。
“是吗?”落初一抬头,被红丝带遮住的双眼“望向”西南方向。
同一时刻,一个中年妇女声音,在半空响起,如炸雷落地,震耳欲聋:“武、小、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有种你跟老娘再说一遍?”
武小圣瞬息间脸色大变,如临大敌:“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恶狠狠地瞪了落初一一眼后,武小圣祭出菜刀,那把寻常的菜刀眨眼的功夫,放大数十倍,武小圣跳了上去,朝西南边飞去,很快消失在铁铺上空。
落初一面不改色,转身坐回常坐的石凳上,随后,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是金色的。
林弃来不及感慨这奇妙的一幕,赶紧割开自己的手腕,放到落初一的嘴边。
落初一迟疑片刻后,将嘴放了上去。
而后,林弃就没了意识。
再醒来,已过半旬。
除了王九儿、白萱萱、张仙仙三个女人和林素衣,杨溪雪也在身边。
见他醒来,几个女人皆是长舒一口气。
王九儿立马将一直煨在火炉上的鸡汤端来,喂林弃喝下。
“感觉如何?”王九儿问道。
“比神仙还快活。”林弃笑道,“真想这种机会多来几次。”
“呸呸呸。”王九儿吐了几口唾沫,“夫子莫怪,夫子莫怪,林弃说着玩的。”
随后她搀扶林弃躺下,叮嘱他多休息,拉起白萱萱几人退出了房间。
林弃确实很虚弱,此次虽然没死,但也在生死边缘去走了一遭。
众人退出去后,他很快陷入昏昏迷迷的状态。
半睡半醒间,他感觉到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一只手放在额头,触感微凉:“还好问题不大。”
那人在床头又坐了片刻,走出门去。
落初一这种级别的存在,果然与寻常人不太一样。
几个念头过后,林弃又昏睡过去。
中间,他能感觉到,房间中一直有人来来回回。
有人用毛巾给他擦拭额头和手掌,过了不久,又有人一直坐在床边,紧握他的手,再是有人如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除了秀发还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不过有时候也有人很过分,坐在床上,以他的身子为桌面玩纸牌,不过也有时会有个小小的身子钻进他怀里,枕着其胳膊睡上半天。
心神完全恢复时,已经是数日后的一个清晨。
在和铁铺里的几人打了个招呼后,林弃径直来到酒肆。
出乎林弃意料的是,酒肆大堂难得坐满了人,甚至比杨生在的时候,生意还要火爆。
“之前我们兄弟几人做生意时,还是有些人脉的,在得知我们帮掌柜的照料这家酒肆后,他们也聚在了这边。我们其实也难为情,可他们说在哪儿喝不是喝呢?所以我们也就没推辞。”高朋将林弃拉到一旁,低声道。
“光喝酒也不行。”林弃掏出一些碎银递给高朋,“酒肆有灶房,去买点儿花生米炒炒,免费送给他们。”
“掌柜的大气。”高朋转身就走了出去。
林弃也没在酒肆多待,紧接着来到了飞笺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