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衣自然是不愿单独与张仙仙去到李宅居住,但当她得知从此不用再回到那边的城里时,顿时破涕而笑,乐呵呵地拉着张仙仙出了铁铺,向李宅行去。
送走母女后,林弃将一张长桌搬到了临安巷外边的大街边上,白萱萱研墨,不多时一副老农水牛山水图跃然纸上。
如今的十一城人不多,但二人的举动还是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林弃也不急,将画好的山水图挂在身后晾晒,用手中的树枝沾了沾墨汁,继续作画。
半个时辰不到,又是一副春宫淑女图横空出世。
林弃与白萱萱二人,在经历了白家变故、问天宗动荡,还有圣墟山狩猎后,在十一城的名气早已是家喻户晓。
只是大家关注的点都是林弃的蛮不讲理,白萱萱造孽的符道天赋,直到此时,大家才想起来,林弃还是风靡三千大界的丹青圣手,白萱萱也算得上昆仑界数一数二的书法大家。
画圣与书法大家联手创作,其价值必然也是价值连城,所以大家也只不过凑近观看,一整天下来,林弃画山水画卷十余副,无人问价。
林弃也不在意,夕阳落下城墙,准时收摊回到铁铺。
次日林弃二人准时来到街边,继续作画。
临近正午时,一对母女径直向摊子走来。
林弃向唐妙妙母女颔首示意,以神识询问:“你告诉她们的?”
“没有。”白萱萱道,“估计是听其他人说的,毕竟城门口进进出出那么多人,难免会有人多提一嘴。”
唐妙妙仔细端详林弃身后的画作,目光最终停在一描绘大漠孤烟的画卷之上。
“这些银两买这幅画,够吗?”唐妙妙放下一个钱袋子。
林弃瞟了一眼,不顾长桌下拉已经衣角的手,开口道:“少了点儿,不过若是往后能用包子来抵,也是可以的。”
“那是自然。”唐妙妙笑面桃花。
白萱萱会意,立马将那副画卷取下,放到林弃面前,林弃取出印章和印泥,小心翼翼地盖了上去。
“需要让萱萱给题几个字吗?”林弃问道。
唐妙妙摇摇头:“这样就挺好。”
白萱萱将画卷卷起,用一条金线捆绑,而后递给唐妙妙。
“那就不打搅二位做生意了。”唐妙妙说完,转身离去。
与之前一样,唐欣全程没说一句话,目光一直在画卷中来回扫视,待唐妙妙离开时,便收回目光,跟在身后。
林弃低头继续作画。
一幅画还未作完,一个浑身酒气的中年男子来到摊子前。
“能帮我定制一幅画不?”杨生面色通红,不知是因为刚喝过酒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林弃笑道:“当然。”
“那我晚些直接去铁铺找你。”杨生打了个酒嗝,“不过银两不是很够,可以以酒抵债?”
“行!”林弃答应得很是爽快。
接连卖出两幅画,林弃心情很好。
因为十一城的冰雪迟迟没有融化,已经有很多人搬了出去,还剩下的一些人,要么是对这座生活了世世代代的城池有了感情,要么是坦然接受了某种命运。
不过都有个特征,没多少银两。
所以出现这种有银两给银两,没银两以物抵扣的情况,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果不其然,当得知可以以物抵扣后,那些围观的人群很快就有人开始询问起来,很离谱的是,有位大户小姐,愿意用一个宅子换林弃单独为其画一幅画像。
林弃乐开了花,他可还记得,当初买城郊的宅子花了多少金子,可就在他准备应下来时,却被白萱萱拦住了。
经过讨价还价,最终用三幅山水画卷,换了一个临街铺子。
傍晚,林弃回到铁铺,一盏茶还未喝完,杨生就走了进来了,而后不由分说拉起林弃就进了一个空房间。
再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副画卷,同时拒绝了王九儿一起吃饭的邀请。
目送杨生离去,顾不得吃饭,林弃转身又进到屋内,很快走出,在几个女人好奇的目光中展开手里的画卷。
“都多大的人啦?还如此八卦。”林素衣萌萌的声音响起,身子却一直往里面挤,费了很大劲,都没能挤进去,最后还是王九儿将其抱了起来。
“这也不是多好看的人啊!”林素衣蹙起眉头。
“你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像是你母亲和几位姨这么好看啊?”王九儿刮了一下林素衣的小鼻子。
“九儿姨也很好看。”林素衣轻笑。
“真乖,今晚上给依依吃大鸡腿。”
“好耶!”
……
按照约定,一大早唐妙妙就给铁铺送来了一屉包子。
吃到包子的时候,林弃才明白,为何唐妙妙母女来到十一城时间不长,却能很快攒起来那么大一笔钱,还清了租宅子的银两后,还能来买下一幅山水画卷。
确实是美味。
林弃的画卷铺子有了前一日的好开头,这一天生意也开始走上正轨。
一天下来,卖出了五
幅画,得到了一万多银两,还有三间铺子。
画卷摊子营业的第四日,生意没有前面好,但还是卖出了三幅画卷给了一名仰慕画圣许久的青年才俊,得了两间铺子。
又过了些日子,林弃让白萱萱也写了一些墨宝一起挂了上去,不过他与白萱萱也不再时刻待在铺子前,转而让王九儿去看管,同时将自己与白萱萱的印章交给了她,若是有人买下就让王九儿在上面盖上两人的印章。
王九儿喜欢挣钱,肯定乐于此事大包大揽下来,再后来,张仙仙整日闲着无聊,反正一到临安巷,林素衣肯定整日整日粘着林弃,也就跟着一起在摊子前打理。
林弃重新回到终日在铁铺看虚神赋的日子。
白萱萱则继续研习那个天地大阵。
林素衣人小鬼大,很懂事,大多时候也不打搅两人,独自与老黄狗玩耍。
这一日,王九儿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
林弃还未开口,王九儿拉起林弃就往外走,不用解释,他就察觉到不对劲。
杨生喝酒,却很少喝醉。
而此时的杨生却是醉眼迷蒙,整个人都蹲在摊子旁边。
林弃无奈,跟围观的人说了声抱歉,让王九儿与张仙仙继续招呼客人,独自将其扛回了铁铺。
白萱萱去灶房煮醒酒茶。
林素衣与老黄狗蹲在门外,一上一下探出半个脑袋,好奇地往屋内张望。
杨生拉住林弃的衣裳:“我想要去找她。”
“你走了,你的酒肆怎么办?”林弃道。
“给我两幅山水画卷,就抵给你。”杨生干呕了两声,没吐。
“这么便宜?”林弃疑问。
“东边我还有十多间铺子,一起给你。”杨生道。
“你是认真的?”林弃道。
“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回去把地契给你……”杨生摇摇晃晃站起身,还未走出门口,一个踉跄就倒了下去,林弃蹲下身,想将其扶起,他已打起了呼噜。
白萱萱端来醒酒茶,看着眼前一幕,不禁苦笑。
林弃接过茶喝了一口。
清醇微苦,终究还是没有茉莉花茶好喝啊!
重新将其扛回房间,次日林弃醒来时,杨生已离开了铁铺。
床头放了一大沓地契和一串钥匙,山水画卷少了两幅,分别是那老农水牛图与春宫淑女图。
林弃看着那些地契和钥匙沉默了许久,留下了那把酒肆的钥匙,其余的都交给王九儿去处理了。
林弃拿出虚神赋,坐在院子中石桌旁,怎么都看不进去。
“你当时应该说的是,那间酒肆不至于如此便宜吧?”白萱萱道。
林弃看向正仔细研习封印,不时还下笔标写注脚的白萱萱,点点头:“他本来是在等我给他一个理由。”
“年少时都是心有所想,便去做。长大后,凡事都是先权衡利弊,需要一个充足的理由才去做。不过还好,他最后自己给了自己那个理由。”白萱萱道。
林弃收起虚神赋,向外边走去,林素衣当即丢下跟她玩得正在兴头上的老黄狗,跟了上来。
摊子前没人,王九儿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与张仙仙玩着纸牌。
见到林弃,二女也就抬头瞅了他一眼,便继续自顾自的。
林素衣没走多久,就开始喊累,林弃将她抱起。
酒肆大门紧闭,不过门口躺了几个酒鬼,都是修行者。
几人见林弃拿出钥匙开门,也并不诧异,跟随在后面走进大堂,聚在一个木桌团团坐下,其中一个年长的老者拿出一些碎银,要了一缸最劣质的米酒。
之前被武小圣拉开酒肆喝酒时,林弃就知道,一些品秩尚好的酒,都在地下的酒窖,而那些劣质的米酒,全都堆在后院,不多时,林弃便从后院抱出一缸米酒放在他们桌上。
几人轻车熟路,也不麻烦林弃,自己去灶房取了几个白瓷碗,也不要下酒菜,就这样一碗一碗地喝了起来。
林弃则坐在旁边长凳上,继续看书。
林素衣第一次进这种地方,感觉十分新鲜,来回折腾了几圈后,自己钻到林弃怀里开始睡觉。
喝酒的几人很少说话,只是在喝完一缸酒离开前,掏钱的老者向林弃问道:“新来的掌柜,往后酒肆还开吗?”
“开。”林弃道。
“那甚好。”
不只是老者,在得到林弃准确回答后,脸上都流露出笑意。
果不其然,第二日当林弃来到酒肆时,几人已经等在了门口。
还是一缸劣质米酒,喝完就走。
傍晚时分,那辆熟悉的牛车,出现在酒肆门口。
“你会酿酒吗?”看林弃忙上忙下往牛车上装酒,萋问道。
林弃愣了一下,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两日,酒肆的客人除了萋,就只有那几个酒鬼。
可长远来看,酿酒确实是个问题。
“我这两日联系一下杨溪雪,问一下御兽宗有没有酒虫。”林弃道。
“嗯。”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