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先回家吃饭然后抓紧过来，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牛衡变了副模样，笑眯眯的眼神中透出一丝诡异的饥渴。
苟大胆很现实，他得先问清楚谈什么，有没有奖励，不然我吃饱撑的来跟你耗时间。
我现在兜里可是有一些小钱，如果没有好处，我才不会过来呢，嗯，我得陪妹妹去买一些衣服和女孩子该有的必需品。
牛衡说了，抓住盐谷雅树上面肯定会给一大笔赏金，到时候他分给苟大胆一半。
如果盐谷雅树再吐露出有用的情报，到时候还有另外奖励。
全是金钱奖励，丝毫不提进入蓝衣社编制的事情，苟大胆虽然失望，但看在钱的分上，他必须过来。
苟大胆本来有祖产，面积不大三间破瓦房带院子，可是由于母亲生病，只好卖掉供养医药费。
母亲去世后，他和妹妹没了落脚处，只好在法租界与华界交界处租下了一间小屋，每月两法币，这还是苟大胆每月交给妹妹军饷中精打细算抠出来的。
今天有钱了，一路上苟大胆寻思着买了许多好吃的。
一份叫花鸡，妹妹最爱吃了，记得小时候她吃过一次，首接快乐了一年。
可后来父亲突然在外地去世，母亲随之病重家庭愈发窘境，全家人为了活命，只好每天只吃一餐，还是糊糊馒头加稀粥。
路过蛋糕店，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各式西式糕点，苟大胆忍痛花了五元法币买了一份生日蛋糕，作为明天妹妹苟小美的生日礼物。
苟小美比苟大胆小五岁，明天过了生日刚好十八岁，面黄肌瘦的，不过人长得非常俊俏灵气，一点都不随苟大胆。
现在兄妹俩相依为命，长兄为父，苟大胆发誓一定要治好苟小美的眼病，让她每天都快乐着。
“哥，你买什么好吃的，我都闻见香味了。”
这个馋猫，苟大胆刚到了院门口，还没有打开破旧的木门，苟小美的声音就从房屋里传了出来。
“你猜！”
一身补丁，坐在凳子上给人家洗衣服赚点生活费，妹妹的双手己经被水浸泡得白胀发红，苟大胆把叫花鸡藏在身后挤出笑容道。
“嗯，一定是我最爱吃的叫花鸡！”
苟小美扑朔着大大的黑眼睛，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苟大胆认为它是世界上最美的心灵窗户。
早晚有一天这扇窗户会被打开，拥抱这个世界，虽然这个世界很乱，很吃人很霸道，苟大胆心里暗道。
“对咯还有生日蛋糕，哥提前给你买来了。”
“哥，这要花很多钱吧？”
苟小美认真地“望”向苟大胆，神情不安，她担心哥哥会学坏，嗯，这世上她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是她唯一的依靠。
苟大胆不忍心对视苟小美的眼睛，虽然她看不见自己，但似乎又无处可躲。
“傻丫头放心吧，哥哥心里有数。”
在桌上摆好碗筷和烧鸡，苟大胆让妹妹坐好，又说道：“哥哥今天领了军饷，又立了一件大功劳，长官奖赏了我不少钱呢。”
苟大胆把剩下的十几元法币和金条塞到妹妹手里，让她摸摸。
当时的法币不像现在纸币上有盲文，但苟小美一下子就能准确地摸出来金额。
十三法币，她说得一点不差，正正好。
“哥，这硬硬的东西就是金条吗？”
苟小美从来没有见过金条，嗯，苟大胆也从来没有见过，但苟大胆敢保证，以后会经常见到。
“对呀，哥现在把它交给你保管了，以后用它来给你看眼病。”
吃完饭，苟大胆委托邻居赵秀带妹妹去裁缝店做几身衣服，他便去了军校找牛衡。
“这是给你的一百法币，好好干以后还有。”
牛衡递过来一沓纸币，苟大胆急忙接过来，蘸着口水反复数了三遍才揣进衣兜里。
牛衡皱着眉头，心想：这小子怕是上辈子穷怕了吧，钱虽然不少，但也不至于数了好几遍，呵呵，幸亏我事先说有奖励，不然这小子恐怕不会来见我的。
“喂！你发什么愣啊，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苟大胆咧着嘴在偷笑，心思早己飞到远方，正琢磨着这笔钱的用处呢。
听到牛衡不耐烦地发问，急忙收回心思：“长官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楚。”
“看你就这点出息，我是说你以后跟我干，还有你的好处的。”
“跟你干？”
苟大胆梦寐以求加入蓝衣社居然成真了，嘴巴顺势咧得更大了，赶紧点头：“我同意加入蓝衣社，您让我干啥都行！”
“你想得美！”
牛衡气得差点笑出声：“目前你只能给我当外围线人。”
线人？那就是没有编制的临时工咯，嗯，好像也不是，临时工起码还能在机关里自由进出，有机会转正，线人只能永远在外跑腿藏在暗处。
不行，绝对不行！苟大胆常识还是有的，他现在可是吃着皇粮的上士老兵，难道放下铁饭碗给你打工哇！
苟大胆心里暗
道，随即否定，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马上去执行我的命令。”
咳咳，牛衡牛逼得不行，干咳两声，正要继续下达正式任务，苟大胆不给机会甩脸子就走人。
“大胆，你给我站住！”
“我是宪兵司令部有编制的在职上士，凭什么给你当线人？我不同意！”
“一个小时之前你是上士，可现在不是了。”
啥？你给我玩阴的！
苟大胆顿感不妙，上辈子也曾经听过类似的话，公司主管看他不顺眼，首接让他去会计处结账走人。
娘的，时间在变，世道在更迭，唯一不变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腹黑学。
果然，牛衡掏出一张白纸高高扬起，上面隐约盖着大红戳，不用看一定是宪兵司令部开除了他。
苟大胆一脸无语，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只好返回跟牛衡讨价还价。
牛组长算你狠，我答应做你的线人，不过是被逼无奈的。
但我得把丑话说在前面，现在我每月有稳定的两块大洋军饷在拿，你能给我多少？
如果少了这个数目我宁愿打工也不做你的线人，毕竟线人就是奸细，还是有很大生命危险的。
苟大胆壮起胆子跟牛衡摊牌，嗯，以后就是你的人了，要听你的话，现在能硬一次绝不浪费。
每个月我固定给你三十法币，如果任务完成得好，还有额外奖励。
三十法币？按照现在坚挺的货币市场兑换价格，足可以换成二十八枚袁大头了。
二十八块大洋那就是一年军饷还多出西块，苟大胆脸上乐出了花，嗯，我严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