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陆氏小宗族长来请陆伯舟商议祭祀一事并邀请陆伯舟把举人牌匾放入祠堂。
被陆伯舟回绝了。
陆伯舟声音淡淡的,“我的举人牌匾不能放到小宗祠堂里。”
陆氏小宗族长被陆伯舟的话给伤到了,回到家后闭门不出,病了好几天。
等他病好时,年也快到了。
陆氏小宗族长又去找陆平,“伯舟不认我们小宗,以后你就是我们小宗的希望。”
陆平笑得云淡风轻:
“大哥的父亲是大宗来的,祖父祖母尚在堂。他怎么可能把举人牌匾放到小宗祠堂里?大宗会怎么想?”
陆氏小宗族长还想再说什么,陆平已经走了。
然后。
陆氏小宗族长又病了。
病好之后,这个年也过完了。
年后,陆氏小宗族长宣布卸任族长一职,由他儿子担任。
小宗的变动,没影响到李菁岚半分。
她开开心心地做着盖房子的准备工作。
县里竹器店那条街已经彻底清理干净打好地基。
现在整条街都被围起来,只等天气化冻开始盖房。
李菁岚趁机让赵正义去询问周边邻居,有没有愿意卖房子的。
有愿意卖房子就来和赵正义签协议。
不愿意卖的也不强迫。
还有京城里的罐头店,年前开业。
李菁岚起了一个很直观的名字“陆家水果罐头店”。
主要经营罐头类的蔬菜水果鸭蛋鹅蛋食品。
开业前恰巧过年。
生意非常火爆。
陆观鱼初战告捷,整天高兴的蹦蹦跳跳的。
又在村里下了一批订单。
现在村民养鸡鸭鹅的积极性也被带动起来了。
甚至还有人去外村买成年的鸡鸭鹅回来下蛋卖。
趁着春阳日暖之际,李菁岚让佃户老农来家里说话。
佃户杨老实把春耕要做的注意事项和李菁岚说了说。
李菁岚听得连连点头。
陆伯舟从前院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个场景。
一群穿着布衣的农民围坐在院中台阶下。
李菁岚眉目带笑,笑意舒展。
阳光照在檐廊上方的碧瓦,落入李菁岚的衣裙中。
陆伯舟微微而笑。
想起那天李菁岚为他打开陆家大门。
有的人。
一眼,便是一生了。
“那么春耕的事就这样说定了。”李菁岚与杨老实商量一番后,敲定了春耕的事情。
一抬头看到了陆伯舟,“夫君什么时候回来的?”
眼见陆伯舟回来,所有人站起来弯腰:“见过解元公。”
“刚回来,看到你们在谈话。”陆伯舟冲着几个佃户老农点了点头,走到李菁岚的身边。
先是伸手触了触李菁岚的手指,有些冰冷,“天气还是有点冷的,怎么不在屋里谈事?”
杨老实忙插嘴,“我们身上脏的很,怕薰着大娘子,特意要求在院里谈的呢。”
“哪里有脏?”陆伯舟转过身,笑着看向杨老实,“古话有说天公地母,天是父,地是母。你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整日在父母的怀抱中,父母的怀抱怎会脏?”
“以后天冷时和大娘子谈事,要去屋里谈。”
这句话说完后,包括杨老实在场的几个佃户老农都是老泪纵横。
从来没人夸过他们。
都嫌弃他们是泥腿子。
嫌弃他们脏。
但在陆伯舟和李菁岚面前,他们却得到了难得的尊敬。
看着陆伯舟与几个佃户老农交谈,李菁岚唇角含笑。
在谈话间隙,陆伯舟回望了李菁岚一眼,回报以微笑。
时间。
仿佛停滞在微笑中。
跨过草长莺飞,跨过春阳和煦。
陆伯舟中会元的喜报再次贴到了陆家的大门上。
整个南离县举镇狂欢。
不停的有人来陆家贺喜。
陆伯舟的文章传到宫中,皇帝看完后忍不住赞叹了一句:“真不错。”
皇帝又想到年前晋王从溪水村回来,对陆伯舟的娘子大加赞赏这件事。
升起游玩之心。
还是皇后劝他,“四月又要殿试,您这个时候去溪水村岂不是让陆会元心神不宁?”
“不如等到殿试之后,正好那时也快夏收了,您还可以去看看地里的收成。”
皇帝一想有理,便熄了这个心事。
就在皇帝与皇后说话的时候。
李凤娴生了。
婴啼声声,将李凤娴的憔悴和绝望掩盖。
是个男孩!
在听到产婆那句是个男孩时,李凤娴最后一点希望也消失了。
原
来。
她终究走不了李菁岚能走的路。
夏母走进产房,看到白白净净的孙子,脸上全是笑。
“辛苦了,辛苦了。”夏母口里与李凤娴说着话,眼睛却只是看着孩子。
年前的时候,李凤娴见了几次李菁岚后仿佛开了窍。
再也不和夏吉芳争吵。
甚至还主动替夏吉芳寻觅美人。
夏吉芳在家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最近也不和姓胡的那个小子来往了。
夏母检查过夏吉芳的功课,很满意。
如果夏吉芳能一直这样努力下去,下次府试还是能中秀才的。
所以她对李凤娴也多了一些真心实意。
夏母轻轻地拍着婴儿的襁褓,“乖孩子,你姨夫是会元,你也要像你姨夫那样,将来给咱们夏家光宗耀祖。”
李凤娴的院子满院皆欢,梅香的院子却是凄风苦雨。
吴芳菲在梅香的屋里来回踱步,脸上全是焦急:“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梅香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幸赖着吴芳菲给的补药才勉强支撑着。
前些日子,梅香和如意姑娘在院中碰见。
如意姑娘刺了梅香几句。
梅香说不过如意姑娘,回来后神情就郁郁的。
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动了胎气。
“我怕是要生了。”梅香捂着肚子,“好姐姐,求你去找主母,让主母给我找稳婆。”
吴芳菲仿佛这个时候才惊醒,用力点头:“你等着,我马上,马上就去。”
说着,她一撩裙摆朝外走去。
梅香闭着眼睛,感受着肚中如同刀割般的疼痛。
拼命的咬着牙。
“疼,好疼啊!”
也不知等了有多久,吴芳菲却一直不见回来。
梅香只疼得以头撞床。
直到天快黑时。
吴芳菲才满脸泪水的回来:“好妹妹,我尽力了。”
“稳婆呢?”梅香吃力地看着吴芳菲。
吴芳菲暗自垂泪:“我,我去找过了……”说到这里,吴芳菲咬着唇,“好妹妹你再忍一忍。”
“是主母不肯给我找稳婆是吗?”梅香一下子想到夏母身上。
夏母对她从来是不冷不热,平日里除了关心她的肚子就再不理会她了。
是啊!
像她这种背主的丫鬟,又有几个人能看得上?
梅香这时恨不得回到过去。
在夏吉芳捏她脸时,不是娇羞,而应该激烈的反抗。
“主母,你好狠的心,我肚子里,可是你的孙子。”梅香喊着夏母,吃力的看向院外。
李凤娴院里的欢声笑语隐隐传过来,刺得梅香头晕目眩。
等夏母得知梅香早产的消息派稳婆过来时,梅香已到了极限。
“主母,你好狠的心。”梅香喃喃着,就此闭上了双眼。
“是个姑娘。”稳婆把孩子包好,冲夏母道喜。
夏母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孩子,吩咐稳婆:“抱到大奶奶屋里。”
吴芳菲听了这话,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太太,梅香生前有遗愿,如果她有不测,想让我替她抚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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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素食说略》书中写道:“罐头食物,殊不新鲜,然可备不时之需,如冬笋、蘑菇、豌豆、栗子、胡瓜、菱角之类。菜乏时,亦可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