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李凤娴时,李菁岚吓了一跳。
怎么胖成这样了?
看到李菁岚的目光,李凤娴忍不住皱了下眉。
她知道自己胖了很多。
但李菁岚也不用这么吃惊吧?
遂按捺住火气,坐在李菁岚面前。
“自从姐夫中了举后,我们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们,今天是特地来恭喜的。”
说到举人,李凤娴又是满腹的怨。
怎么搞的?
怎么李菁岚嫁给夏吉芳时,夏吉芳一路秀才举人极为顺畅。
怎么嫁给陆伯舟后,也是一路秀才举人极为顺畅?
尤其是陆伯舟。
明明是快要死的人,现在却是生龙活虎的。
听说还得到了殷知府的眷顾。
“谢谢你们的恭喜。”李菁岚也是懒得和李凤娴寒喧,直接进入正题。
“你吃太胖了!”
李凤娴深吸口气,猛地攥紧拳头,“你是想和我打架吗?”
李菁岚呵呵轻笑:“我看你身边也有个老年的嬷嬷,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如果母亲吃太胖,生产时孩子极有可能也很胖。”
“难道这不好吗?”李凤娴瞄了一眼李菁岚纤细的身材。
“你是自己生不出来,就嫉妒我吧。”李凤娴翻了个白眼。
李菁岚听了只是浅浅一笑:“孩子太大,你生孩子就会费力。自古以来生孩子就是鬼门关,你自己仔细想想吧。”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给了李凤娴重重一击。
她终于认真的思考起这句话来。
林嬷嬷和她说过一样的话。
但她还是拼命吃补品,就是希望孩子健健康康的。
但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会危及到她的生命。
那她把孩子生得再健康又有什么用?
孩子享福,总不如她自己享福。
“听说,吴芳菲去你家了。”李菁岚突然出声。
刚刚对李菁岚升起的一点好感,又被这句话给全部驱散了。
李凤娴恶狠狠地看着李菁岚,“你是在嘲笑我吗?”
李菁岚一声叹息:“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去你家吗?”
“为什么?”李凤娴眯着眼睛。
李菁岚就把吴芳菲先去京城找陆伯舟不成,然后再去找夏吉芳的事情说了说。
“如果你还是有不懂不明白的,可以回去问母亲!”李菁岚语气微妙。
李凤娴怔了怔,脸色极为难看。
吴芳菲前世做了夏吉芳的妾,难道是母亲使的坏?
这世,母亲做了同样的事。
可是受苦的却是她。
如果母亲没有使坏想算计陆伯舟。
吴芳菲怎么可能会勾引夏吉芳?
“我突然想起来有件重要的事情没做,先回去了。”李凤娴不想再和李菁岚说下去了,扭身出门。
走到门边时,李凤娴突然问道,“如果陆家也有个吴芳菲,你会如何处理?”
李菁岚轻轻一笑,“你觉得她能威胁到你妻子的地位?夏家会同意宠妾灭妻吗?”
李凤娴沉默了一下,又问,“我过些日子还能再递拜帖给你吗?”
李菁岚点头,“只要你不是来找我吵架的,可以。”
夏吉芳这时正和陆伯舟说话。
神态极为恭敬。
“……书是要读的,不仅要读还得每日读。”陆伯舟虽然一心扑在科举上面,却也知道夏吉芳家里的混账事。
“女色误人。”陆伯舟语重心长。
夏吉芳心里虽然不满,却不敢反驳陆伯舟的话。
他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书房。
书房里,挂着殷知海送给陆伯舟的一幅字。
这可是殿阁大学士啊!
墨宝珍贵至极。
就这样挂在陆伯舟的书房里。
窗外走过几个人影。
隐约听到有人说话。
“……前些日子放高利贷胡家送来一套宅院说给我们住,我给回绝了。”
这是一个女声。
紧接着,夏吉芳听到了周进的声音。
“拒绝的好,我们不与商户交往。”
我们不与商户交往!
夏吉芳的身子缩了一下。
夏家就是商户。
只不过有个族亲在工部做员外郎罢了。
如果夏家没这个亲戚。
只怕他连陆家的大门都进不来吧?
夏吉芳在这一刻里,感受到了来自于举人的威压。
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天然的蔑视。
等他和李凤娴上了马车后,夏吉芳的心神还是在恍惚着。
过了一会,回过神来。
夏吉芳看了一眼李凤娴,虽然有些厌恶李凤娴现在的肥硕,却是低三下四的轻语:“过几天能不能再递拜
帖?”
今天他数次递话想要过几天再来拜访,陆伯舟就是不接这个话。
“只要这半个月你不进吴芳菲的院子,递拜帖这件事情很简单。”李凤娴看了夏吉芳一眼。
“好。”夏吉芳点头。
“一会陪我回趟娘家。”李凤娴敛下眉眼。
回到娘家。
李凤娴怒气冲冲的去找母亲。
母亲李吴氏还以为她和夏吉芳生气了,正准备大骂夏吉芳时,李凤娴突然出声了,“吴芳菲为什么会招惹夏吉芳?”
“啊?”李吴氏没来由的心虚了,避开李凤娴的视线。
一看到母亲这样,李凤娴便知道李菁岚说得没错。
她简直都要疯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竟然让吴芳菲去害我?”李凤娴指着李吴氏,气得泣不成声。
“别人家的母亲都会护着自家儿女,你倒好,设计你内侄女先去给你大女儿做妾,大女儿陷害不成,又去给我做妾?你可真会疼女儿啊。”
这几个月,李凤娴时常因为吴芳菲和夏吉芳闹腾,李吴氏已经知道了。
看到女儿埋怨她,心虚的连话都不敢说。
李凤娴看着母亲。
只觉得绝望。
京城。
虽然有随时可以进宫的权利,晋王依旧按照规矩递了牌子,又沐浴更衣后才进宫。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抬头看到晋王来了,很是欢喜:“王弟,云游回来了?”
“回来了。”晋王行了礼行,看到皇帝眼角下的青灰,很是担忧。
“最近是不是很累?”
皇帝摇了摇头,“无妨。”
把奏折批完后,邀请晋王:“去外面走走,我们兄弟俩好久没一起踏雪了。”
晋王从内侍手中接过狐裘给皇帝披上,才与皇帝走出大殿。
殿外细雪纷飞。
皇帝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还是回去吧。”晋王关切地问。
皇帝挥了挥手,又命内侍们离得远些。
与晋王并肩在雪中走着。
“听说你去了南离县?”皇帝问。
“是,南离县在徐枫的治理下还算不错,民风淳朴,今年解元花落南离县,又中了两个举人。”
皇帝点了点头,“说起来,我亦好久没出过皇城了。”
“等您身体好点,天下哪里去不得?”晋王笑着。
皇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着气体化成白炼,“怕是不能够了。”
晋王神情一黯,岔开话题,把溪水村的事情说了说。
“让童生给农民念农书?这是好事啊。”皇帝有些激动。
“明年等您身体好点,臣弟陪您去溪水村走一走,我和那里的老农约好了,明年要去看收成呢。”晋王笑得很是轻快,手却放在皇帝的胳膊下虚托着。
皇帝不禁也笑了,有些神往:“汜胜之书有讲,按书上的办法可以达到亩产七八石。但朕在皇庄试过数年,最高只能三石。”
“如果他们真能提高产量,利国利民啊。”
说到利国这两个字时,皇帝微扬头,几粒雪花落在脸上。
冰凉。
就像十七年前的那个雪夜。
“朕这一生,难道真的没有再与他相见的日子了吗?”
皇帝轻声叹息。
“吾儿,你尚在人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