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说一半,是林姝宁的拿手好戏。
卫临风不是傻子,他皱着眉头:“你们跪在这里哭哭啼啼求太后给你们做主,是在说郡主?毁了你们的清白?”
林姝宁和蓝幼婵点点头。
卫临风的神色有几分板正,看看地上两个可怜的姑娘,目光又移向了纪云棠。
这样的目光看的纪云棠心头一凉,卫临风的眼睛里流露出来一种沉重的情绪。
他突然一撩衣袍跪在地上:“太后,我这个表妹素日里脑子里有点问题,可能是今日喝了酒开始胡说八道了。”
谁也没料到是这个走向,就连纪云棠都做好了卫临风恳请太后严查,为林姝宁讨回公道的准备。
林姝宁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卫临风,她不明白为什么卫临风总是有时候会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自己。
他难道不知道,他才是个傻子吗?
就连太后都因为卫临风这一句话,差点失了仪态:“你说什么?”
卫临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表妹身世凄苦没有父母谆谆教导,所以总是会有一些颠三倒四的逆言。”
纪云棠拉了拉卫临风,轻声说道:“表小姐的确是差点被歹人所害。”
林姝宁离得近些,听到了这句话:“云华郡主,我不用你在这里当好人!”
“这件事情分明就是你做的!“
卫临风叹了一口气:“我看你真有点脑子不清楚,郡主是女子,你们两个也是女子,她如何毁你们的清白?”
林姝宁和蓝幼婵,被卫临风的话砸的眼泪都不知道掉了。
空气里有稍微的凝滞感。
纪云棠微微悬着的一颗心,毫无征兆的平息了下去。
她一方面觉得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
卫临风一向如此。
太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的看了下纪云棠:他一向这样?
纪云棠的目光微微垂了垂:是。
太后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微微平息了一下情绪,眼神有些慈爱的看了一眼纪云棠。
她这个掌上明珠,怎么竟嫁了这么一个缺心眼的。
随即又将目光放在了纪云棠的肚子上,带着点说出来的担心一扫而过。
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太后递了个眼色给荣福。
荣福郑重的说道:”两位姑娘在宫里出了事,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行凶者已经自戕。太后会派人送两位姑娘回府,也会向府中大人说明事情来由。”
蓝幼婵心里像是凉透了,几乎是咬着唇说道:“我的清白,就这样白白的丢了?”
太后心中也是有些不忍:“女孩子家的清白最要紧,这件事情既然和赵公子脱不了关系,哀家会为你们赐婚。”
蓝幼婵心中跳了好几下,这几乎是她能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好的结局。
卫临风那边的路子根本就是走不通,太后又是明摆着偏向纪云棠。
即便这件事情真的是纪云棠做的,恐怕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她现下已经失身于赵永望,虽然是个户部尚书的儿子,可到底是太后赐婚,说出去也比旁人光彩不少。
赵永望脸色顿时铁青一片,目光有些狠毒的看向蓝幼婵,怪不得这个女人不惜搭上名节也要闹这么大。
太后看向赵永望:“赵公子,你意下如何?”
太后问他,赵永望怎么敢说不行,更何况今日实打实的是他占了便宜。
赵永望心不甘情不愿的躬身:“小臣谢过太后,今日回家就会告知家父。”
他已经能预见父亲看他的眼神,看废物的眼神。
本来这些年父亲对他胡闹已经有些不满,若不是他母亲平日里帮他兜着,只怕是父亲早就已经行家法了。
“既然如此,今日到这里就散了,再继续闹下去惊动了旁人与你们也无益。”
林姝宁眼看着这件事情似乎就要结束了,蓝幼婵嫁给了户部尚书的儿子当正妻,那她呢?
她这一遭,就白白的不清不楚的被人抓了?
“不。”林姝宁咬出来一个字:“堂堂郡主,就可以这样罔顾法纪吗?”
卫临风有些认真的说道:“我都说了,不可能是郡主做的,她没这么大闲心。”
林姝宁不管不顾继续撒泼打滚的哭着:“为什么不可能!”
“刚刚那个人就是她安排的,不然为什么被抓了之后看她一眼,就立马服毒自尽了?”
春鸢害怕自家姑爷又说出来什么石破天惊的话,附身不远不近的把刚才的事情简短说了一下。
卫临风摸了摸下巴:“你是说,他死之前看谁谁就是主使人?”
林姝宁像是看到了希望:“不然呢?”
”她就是嫉妒我和婵儿的美貌,看表哥与我们说话交谈,便心生嫉妒!”
“毁了婵儿的清白,然后在毁了我的!”
卫临风垂下目光,沉沉的看着林姝宁。
还是那样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但是却有一种说不清的寒意,在他的眼睛
里慢慢凝结。
卫临风盯着林姝宁,冷不丁的嗤笑了一声:“我在战场上杀的每一个人,他们临死前看的都是我,这证明什么呢?”
“证明我是他们的主子?证明卫家叛国吗?”
一字一句带着肃杀之气,逼得林姝宁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她有些后怕的动了动:“表哥。。我不是,我只是。。”
卫临风的语气越发的凛冽:“往日里你在侯府里胡闹,母亲纵着你我也不想说什么,可这里是什么地方?”
“空口白牙攀咬当朝护国长公主之女,林姝宁你是要我大义灭亲吗?”
一番话说的铁血无情,让纪云棠的手心都有些出了汗,像是被惊到了一样。
她知道卫临风沙场五年,可却从来不知道他在战场是什么样子。
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纪云棠有些安抚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卫临风眼尖的看到了,立马伸出手握住纪云棠的手:“吓到了?”
纪云棠带着点说不出来的认真,像是在寻求一个答案一样:“你相信我吗?”
卫临风又恢复那副样子:“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不信你岂不是在怀疑自己。”
一副得意扬扬臭屁的模样,和先前那个一身肃杀之气的人判若两人。
纪云棠第一次觉得,谁的变脸都比不上卫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