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慕容瑄反应快,稳稳接住了她。
顾浅依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她不敢置信。
只见翠儿躺在床上,满目疮痪,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脸上被毫不留情地划开几道骇人的伤口,像是几条巨型的蜈蚣。
右眼被剜去,原本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今已经被拔得所剩无几。
“这些都是顾婉容做的?”
虽然真相就在眼前,但是顾浅依还是不肯相信,竟然这世间还有这样狠毒的人。
顾浅依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对顾婉容更是心灰意冷。
“王妃,若是受不了便出去吧!”
小青见顾浅依神色不对,想到自家王妃虽然精通谋略,可毕竟是从小养在深闰的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为了不让她更难受,只得开口劝她出去。
“我没事。”
顾浅依方才只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血腥残忍之事,现下已经稳定了心神。
“王爷,有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想先听哪一个?”
顾浅依转过身,目光不愿在翠儿身上过多停留。
“我想先听坏事。”
慕容瑄见她神色已经平静,暗暗得松了口气。
顾浅依瘪瘪嘴,眨了眨眼:“王爷,还是先听好的吧!”
“你都为我决定了,还来问我?”
其实也真不怪她,好消息不讲出来,坏消息没法讲。
“王爷可还记得上次在石峰镇,那位老大夫口中提到的那位母亲?”
慕容瑄点点头,顾浅依这才又继续讲了下去,“大夫说那母亲死后,女儿被卖去了青楼,从他口中得知,那位母亲的女儿唇下有一颗血痣。”
“你的意思是,那个女儿很有可能是翠儿?"
虽然翠儿脸上尽是伤疤,不过厚下的血痣现仍是十分明显,只一眼,慕容瑄便记住了。
顾浅依点点头,:“翠儿的出身,只要劳烦王爷一查,便可以知道。”
慕容瑄应下,又转头看向顾浅依:“那坏消息呢?”
顾浅依指了指床上的翠儿,略带几分无奈地说:“她被折磨成这个样子,恐怕就算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也很难成为证人。”
顾浅依想了想,又开口道:“不过没事,只要她肯开口指证,齐王府也能养她一世,也不至于再受到这样的对待。”
一旁的小青听到这话,欲言又止,看了看慕容瑄,在得到他点头允许之后,这才开口道:“王记,翠儿已经被割去了舌头,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再开口说话了。”
顾浅依眉头一紧,声音都有些颤抖:“做得这么狠?”
“何止呢,我们刚在太子府柴房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这般模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顾浅依想了想,突然问道:“你们昨日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红云受伤了?”
“昨日我们到了太子府,被太子府侍卫发现了,我们寡不敌众,虽然还是逃了出来,但是红云就受了伤。”
小青埋着头,看起来有些愧疚。
顾浅依已经从梁冰口中得知,红云现下无事,倒也不甚担心,又问:“太子府的侍卫看到你们的模样了?"
小青点点头,顾浅依心中一惊,翠儿是太子府的人,卖身契想必还压在太子手里,若是被他知道齐王府的人带走了翠儿,恐怕不好了事。
更何况红云叛离了他,若是让他知道红云的下落,此后红云和梁冰也过不了安生日子。
似是看出顾浅依的顾虑,小青继续说道:“王妃不必担心,昨日虽然慌乱之中被太子府的人取下了面巾,不过红云姑娘早就给我和她易了容,想必也不知道是我们。”
没有留下什么把柄,顾浅依也不愿在这里多做停留,跟着慕容瑄走了出去。
“浅依,你最近好像很忙。”
慕容瑄看着顾浅依,见她堂
下乌青甚重,今日气色也不太好,突然有些心疼。
旁人家的妻子每日里相夫教子,偏偏她嫁给了自己,卷入了权利斗争,一直事情不断,未得几日安生。
“王爷,您不也一样吗?”
顾浅依不好意思地轻抚了一下自己的黑眼圈,总算知道大熊猫的进化史了,恐怕便是这样日日殚精竭虑,夜夜翻来覆去,熬成那样的。
慕容瑄笑了笑,解释道:“我总觉得母后被害的事情有些蹊晓,所以昨夜里细细想了一下。”
顾浅依用手撑在脸下,一派认真,像是私塾的孩子正在听着先生的教导,轻声问:“不知道王爷想到了什么?”
“浅依可还记得,那位老大夫说过他从皇宫里出来时,我母后赏了他百两白银?”
顾浅依想了一下,点点头道:“自然还记得。”
慕容瑄面色疑惑,又问:“他说母后大骂他庸医,说他是江湖骗子,怎么又让人赏他银两。”
顾浅依拨弄着衣袖,不再说话,静下心思索着。
片刻后,她语气有些谨慎,试探性地说:“难道,皇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病是别人有意陷害?”
慕容瑄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笑意:“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既然母后知道是旁人有意陷害,为什么还要将那白玉面盆放在寝宫中。”
顾浅依又猜测:“也许皇后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病因就是这个白玉面盆。”
慕容瑄又摇摇头:“就算母后一开始不知道,那直到大夫提醒她的时候,虽然不至于立马相信大夫的话,但是好歹也应该注意一下这个面盆。”
“但是她没有,反而赶走了大夫。”
顾浅依接话说下去,越说越觉得不对劲:“难道,皇后已经知道了面盆有问题,而且也知道是谁做的,不过,她并没有告诉别人。”
慕容瑄点点,表示赞同,“母后虽然心地
善良,但是也不是没有防人之心。”
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顾婉容的脑海中:难道,先皇后是故意被人谋害的?
很快,顾浅依又直接否定了这个想法,有什么事情会让一个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心甘情愿被人谋害致死呢?!
不知何时,床上那人已然醒了,一只眼睛已经被剜去,眼皮耸拉在空洞上,另一只眼艰难而费力地睁开。
应是有些迷茫,仅剩下的一只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涟漪波动。
好半会儿,翠儿眼里才有了一些生气,见床边上站着顾浅依,手脚不停地挥动,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动了半晌也发不出一个音。
似是想到自己的嘴里已经没了舌头,悔恨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你别激动,已经请了大夫来看过,你的性命没有大碍。”
小青见她手舞足蹈,心下不忍。
“你现在就好好养着吧!”
顾浅依虽然心有怜悯,但是没有更多同情的情悚,怪只能怪她自己生性多疑,不信任自己,这才落入了顾婉容的手里。
翠儿死死地握紧拳头,想要说话,挣扎了半天,许是累了,也就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床顶。
小青给她喂了药,情绪稳定了一些这才叫了其他的小丫裂进来照顾。
“若是她一辈子都是这样,恐怕就她真是当年的小女孩,也无法作证了。”
顾浅依出了房间,皱着眉,轻轻摇头:“无妨,当年的事情参与者颇多,也不少她这一个。”
慕容瑄见顾浅依为了自己母后的死因担心,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感动,神色也逐渐温柔。
“小青,去把松涛叫来。”
慕容瑄轻轻拍着顾浅依的肩,安慰着她,见她神色好转了许多,这才转头吩咐小青。
不消片刻,松涛便来了,手中拿着一副画像。
慕容瑄问:“松涛,事情怎么样了?”
松涛将手中的画像恭恭敬敬地呈到慕容瑄手上,回答道:“王爷,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要找一个多年前的小女孩,无异于大海捞针。”
慕容瑄脸上多了几分失望,松涛的能力一直很强,很少有他打探不到的消息。
慕容瑄并未翻开松涛呈上的画像,而是问道:“这是什么?”
松涛叹口气:“当年那小女孩丧母后,确实是被卖去了青楼,我一路兜兜转转,从石峰镇查到了京城,现在都不知道她的下落,幸好当年养她长大的老鸨留了一幅画像,我给带了回来。”
慕容瑄点点头,利落地打开手中的画像。
只见画中女子生得极好,眉目间都极致妖媚,唇下的痣却显得有些刺眼。
慕容瑄看完,并未合上画,而是聘转头交给了一旁的顾浅依。
“王爷,这的确是翠儿,我第一次见她,跟这画上的人十分相似。”
古代不似是现代,没有相机,只单单凭一张墨画,顾浅依也不敢十分肯定这就是翠儿,只能说相似。
小青也点点头:“虽然我没有见过翠儿姑娘原来的模样,不过我瞧着确实像是她。”
“松涛,可还有其他线索?"
松涛摇摇头,表示否定。
慕容瑄的心中如同多了一块沉石,脸色也不太好看。
虽然他方才在安慰着顾浅依,不过在他的内心深处,也不希望线索在翠儿这里断了。
气氛突然变得沉重,却被一声匆忙的声音打破:“王爷,翠儿姑娘突然像是发疯了一般,使劲捶打着床铺,现在几个人也拉不住。”
本来他与翠儿一点交集都没有,一个是太子的侍妾,一个是齐王。
不过慕容瑄在得知翠儿就是当年的小女孩后,许是因为她的存在关乎先皇后被谋害的大事,他脸上也不禁多了几分慎重。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汤汤”地来到了翠儿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