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后也是患了此病,我在为皇后医治时,有一日宫里的丫裂们刚伺候完皇后洗漱,有一个丫鬟端着一个白玉盆倒水,我见玉盆蹊跷,报告了皇后,谁知道皇后听了不以为然,还大骂我是江湖骗子,将我赶出了皇宫。
但事后却派了贴身的姑姑赐我百两白银,要我远离京城,途中我遇到了多人的追杀,幸好最后都一一化解,我才苟活到今日。”
说完一席话,老大夫似是解开了心里多年的一个结,长舒一口气。
这些事憋在他心里多年了,如今说出来,突然觉得一生已然足矣。
老大夫已经走了许久,顾浅依和慕容瑄两人才从方才的震惊中走出来。
慕容瑄面色严肃,转头看向一旁的顾浅依,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
“浅依,此事太过蹊跷,你说那大夫走后,到底是谁在追杀他?”
“他一生行医为善,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若是得罪了人,恐怕也是因为给母后治病,想要杀他是怕他治好了母后,或者说那人已经知道他得知母后的病因,怕事情暴露。”
慕容瑄点点头:“可以说,想杀他的人,就是幕后谋害母后之人。”
谋害皇后的事情,慕容瑄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方才老大夫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之,偏偏抓到了一点枝叶末节之后,便无从下手。慕容瑄紧锁眉头,手指有一下无一下地敲打着床沿。
“王爷可是在为没有眉目忧愁?”
“浅依聪明,方才听到大夫提起母后,原以为有迹可循,可是年代久远,现在要寻几年前追杀他的人,恐怕也无异于海底捞针。”
顾浅依脸上的泪水早已经被擦干,仿佛是换了一张脸一般,莞尔一笑:
“我倒是觉得,未必全然没有下手之地。”
“怎么个下手之法?”
慕容瑄越来越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事情,就是将顾浅依迎娶进门,每当山穷水尽之时,她总能带给他柳暗花明。
“方才大夫语中的猎户,我倒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慕容瑄幡然醒悟,点点头:“明日我们便寻到那大夫,打听猎户的下落,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首先清理掉躲在暗处的老鼠。”
顾浅依下意识看了桌上方才被人送来的毒药:“王爷与我,当真是互补。”
闻言,慕容瑄笑了起来,似是冬阳入户,让人身心俱暖:“你下不了手,就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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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月色渐隐,星火失亮,乌云蔓延,黑暗铺天盖地袭来,偶尔冷风掠过,惊起几只树鸦。
“不好啦!来人呀!快来人呀!快来人呀!有人身亡了!快来人啊!”
几道突兀的声音划破这片宁静,只一瞬间,熙熙攘攘的火把燃起,越来越多的火光照亮这客栈。
这才看清,许多人国在一间客房之外得水泄不通。
客房里的床上,一男子面色狰狞,嘴唇发紫。
七窍流血,早已没了呼吸。处处惊叫连连,巨大的动乱终于还是惊动了官府。
官兵前来,为首是个三十来岁的器宇不凡的男子。看着房内触目惊心的景象,先是微微皱眉,捂着口鼻,怎么大半夜的也睡不清净?
一向平安无事的石峰镇连偷盗抢劫都极少发生,更别提这样的人命案子,半夜前来竟然看到了这么不吉利的一幕。
那男子随后向后招手,准备多时的仵作提着工具箱,对着尸体细细检验。
他拿出两根银针,分别刺破尸体的喉咙和腹部。
片刻后,只见两根银针都变了颜色,一种摄人心魄的黑色在银针上迅速蔓延。
仵作取下手套向着那男子拱手:“大人,此人中毒而死。”
“何毒?”
“从症状来看,七窍流血应当是中了双月砂,唇部发紫应当是中了噬苗草。”
“双月砂、噬苗草?”
男子眉头微微一皱。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仵作解释:“此两物皆是剧毒,不过价格极为昂贵,平常药店都极少有供货。”
男子一听,这还了得,镇上出了命案,还是用这样昂贵的毒药,恐怕行凶之人来头不小。石峰镇本就不大,自己赶来时,此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百姓皆处于惶恐不安之中,如今快快破案抓到凶手才是。
他立即下令彻查:“立即全城搜查,衣着华贵者优先搜查,先从这家客栈开始!”
众位官兵领命,立刻前去各个客房。
“里面的,开门!”
“请问有何事?”
顾浅依打开房门,此时的她面色疑惑,仿佛今夜发生的一切她都全然不知情一般。
“人命关天,陈捕头命我们搜查各个房间,姑娘,得罪了。”
叫门的两个官兵见房内是个女子,倒也是十有礼,甚至还拱手表达得罪歉意。
顾浅依应下,两个官兵鱼跃而入,在房内翻翻找找,
没有什么收获。
二人又将目光放于床上,只见床纱放下,床上皆是一片朦胧,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人影,静静地躺在床上。
“这里面是谁?”
“这是我的夫君,得了怪病,我们夫妻两人一路赶到此处,想要寻找个救治药方。”
“还劳烦夫人掀开床纱。”
顾浅依面色淡然,直接轻轻掀开了床纱,只见床上之人面色惨白、高高的颧骨突出,十分骇人。
官兵心下不忍,也不愿进一步查探,转身离开了。
“王爷还说我演技好呢,你又何尝不是个影帝?”
顾浅依看着床上“病恢恢”的慕容瑄,笑意难掩。
“影帝?"慕容瑄疑惑。
顾浅依一时说漏了嘴,只好硬着头皮胡乱解释一番。
慕容瑄倒也没有过多追究,毕竟他的王妃一直都是古灵精怪,知道许多异于常人的东西。
他不想追问,强扭的瓜不甜,强要的答案也不真,待她想要跟自己讲时,自然会如数奉告。轰轰烈烈地搜查了一个时辰,果真还在四五个客房里搜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药瓶。
仵作挨个挨个细细检查,终于确定,其中几个药瓶里还真装着双月砂和噬苗草。
其中有三个房客对视一眼,方才闹出人命他就觉得不安。
出门查看还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同伴惨死,当时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连夜回京,谁知道官府来的速度这样快,他们被拦在了店里。
“大人,我们冤枉啊,这些东西不是我们的!”
他们并没有撒谎,这些东西还真不是他们的这些官兵们在自己房里莫名其妙就搜了出来。官兵:“是不是你们的,要把你们带回去细细审问!来几个人,将他们几个带回衙门!剩下的人跟我走,搜寻其他客栈!”
客栈重归平静,可是气氛却全然不同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谨慎的恐惧。
顾浅依见外面渐渐没了声音,这才松下一口气来,倒了两杯茶,递给慕容瑄一杯,眼神垂落,蝉翼一般的睫毛留给眼下令人遐想的阴影。
“浅依,你还是不适?”
慕容瑄见顾浅依眸色暗垂,便知道她应当是为了门外那条性命。
顾浅依,“没事,王爷,如今太子安插的人被官府带走了些,想必其他人此刻也无暇顾及我们,早些睡了吧,明日尽早启程。自己本来就是一个现代人,古代动辄便要取人性命,虽然知道这只是一场游戏,但是仍然不太习惯。”
原本只是一句掩饰之词,落在慕容瑄耳里可不是那么回事了。
早些睡了?
慕容瑄不开口,眼神略带着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见他久久不开口,顾浅依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只有一张床啊。
顾浅依脸上滚烫,微微发红。
顾浅依,怎么办,尴尬癌又要犯了?
正处于进退维艰之时,忽然床上伸出一只手来,将她一拉,失去重心,冷不防一个跟头,脑袋狠狠栽在慕容瑄胸膛上。
“哇,你这是什么啊,怎么比铁还硬?”
顾浅依揉了揉脑袋,泪花差点给地撞出来。怀里佳人泪水盈盈,软香如王,贴在他身上,他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有一股邪火乱钻。
他揉了揉顾浅依的头,语气间不经意带了几分宠溺。
“快睡吧,明日还有要事。”
见慕容瑄没有其他的动作,顾浅依放下心来
在他旁边合衣而睡。
第二日一大早,鸡鸣之时,顾浅依便早早醒来,一睁眼便看见有一双眼睛,正带着些许怨恨盯着自己。
“醒了?”
慕容瑄顶着个大黑眼圈,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顾浅依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环抱着他,像是一只章鱼,紧紧地贴在他身上。
“嗯。”
她不禁有些脸红。
“昨夜睡得可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她竟然觉得慕容瑄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出,话里还带着些许幽怨。
“嗯。”
听到此话,慕容瑄气不打一处来。
昨夜里她早早睡去,自己久久不能入梦,刚有了些睡意,谁料到枕边之人竟然紧紧抱住了她,温热的触感传来,那股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邪火“蹭蹭蹭”又胃了出来,他一夜无眠。
两人找到了昨日的大夫,打听了猎户的踪迹知道他现在正在天宇的边境凉城,顾浅依又将自己化妆成四五十的老妪,将慕容瑄打扮成老翁,趁着混乱,另外雇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启程去了凉城。
途中......
“浅依,你说那猎户为什么要去荒芜的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