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戴景然把一根白绫甩到房梁上头那硬山搁上，结结实实的缠了个上吊的圈儿。
路知许进去的时候，正好瞧见戴景然站在一把小方凳上，拉着那白绫要死要活的喊着，随时要把脖子伸进去了。
秦老太太和秦越泽已经到了，两人都劝着呢。
“戴姑娘，有话好好说，你先下来呀！”老太太焦急却不敢靠近，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肚子看着，“把孩子惊着可怎么办？！”
“景然，你别闹了，你要什么珠宝首饰我给你买还不成吗？”
秦越泽也虚得很，不知道戴景然又发什么疯，非要这般闹腾。
简青虽然有些功夫可以制着，可他也找不到机会下手，生怕戴景然一个激动就上吊了。
“好好说什么！我给你们宣平公府怀那么大两儿子，你们就这样拖着我！我已经给过你们时间了，你们还不愿意休了那贱妇去！”
戴景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正看见路知许从外头进来了。
她眼睛瞬间一亮，怒气冲冲指着路知许就骂道：“就是你这个贱妇，占着属于我的位置不放，叫他人耻笑我和我的两个孩子！你这贱妇，你怎么还不去死！”
路知许听着，还蛮有精神，不像是要死的绝望样子。
秦老太太和秦越泽这才转过身来，面上都露了些尴尬。
老太太甚尤，前头才说不会让戴景然再来闹，如今知道得了两个大孙子，也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赛脸了。
“儿媳....你来了，这般样子搅你清净，实在是对不住你。”
路知许正欲开口，还没说话，那戴景然倒是被激了一激，又插话道：“你还叫她儿媳，还对不住她！”
“原先是你叫我进府来认下我和世子爷的关系的，你还说你一点儿都不喜欢路家女，就喜欢我！合着你们两母子合起伙来骗我呢！”
说着话，脖子即刻就要往白绫里伸了。
“哎哎哎哎，景然，景然，别闹！！”
秦越泽瞬间就汗毛竖起，迅速上前抱住戴景然的腿，着急的叫：“你干什么啊，你这是干什么啊！”
“你要死了，你让我怎么办啊！”
戴景然本来就不是真要上吊，秦越泽一拦她马上就把脖子缩回来了。
伤心欲绝，她的眼泪就一瞬间落了下来，对着抱着自己腿的秦越泽说道：“世子爷，景然没那般的福气，景然的孩子也没那般的福气。景然只要能与世子相守，就算永远做外室也可以。”
“可孩子...我的两个儿子，”她咬重音节，突出儿子两个字，“如果我做了世子的妾，我的孩子也只能是庶出，永远都低人一等。世子爷，景然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名分，可却不得不在意孩子的未来！世子爷，您放开我，让我走吧。”
“世子爷，您是嫡出，老夫人也只得您一个，您自然体会不到景然颠沛流离半生，对自己孩子的用心。若是没名没分，景然还是不要让他们出生的好！”
说罢又要上吊。
秦越泽听着这番话，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抱紧她的腿不肯松开，嘴里只叫着要她别离开他。
呜呜渣渣混乱一堂，又是哭又是闹，路知许脑袋更疼了。
后头叫玉莲烧些艾驱邪吧。
没心思再看这夫妻俩情深意切，路知许上前一步，面色无什么动容，只淡淡说道：“表妹...不，戴姑娘，寻死之前先听我一言吧。”
“我看姑娘惯是爱美的，可知道自缢后身子会成什么模样？”
戴景然吸着鼻子道：“不就是死了！”
她摇摇头，面色沉重道：“姑娘错了。自缢之人，两眼合、唇口黑、皮开露齿。”
“面色青黑自不必说，那水火俱下，双眼充血，哎呀....”
“和话本子里的吊死鬼，一模一样啊！”
戴景然可真是脸上青黑了。
水火俱下？拉一裤兜子？
别说她没打算死，就算打算死，想起那般恶臭吓人的，她也有些怵了，她才不想死了还拉一裤兜子让别人看！
简青见戴景然发怔，有了机会，也连忙拖了椅子过来站上去，一把把白绫扯掉。
又强行把戴景然拉下来了。
危机解除，屋里人皆松了口气。
戴景然被秦越泽抱到旁边椅子上坐着，眼神关切的瞧着，那眼光都不再看过路知许一眼。
路知许并不在意，只是笑笑。
秦老太太也松了口气，也坐下了。
路知许看着两人互相关切着，眼泪又要下，实在是没心思，出声打断道：“世子爷、婆婆，方才的事情我也看到了，戴姑娘的诉求我也知晓了。”
“姑娘这般，我看了实属不落忍。为了姑娘的两个孩子，我也愿意让出这个正室位置。只不过我不接受休弃，只需世子爷开了和离文书，我拿到官府备个案，咱们就算好聚好散。”
秦老太太心思里满是她那嫁妆，心中多有不舍，急应道：“儿媳，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世子爷，你看呢？”
路知许略过老太太，只去问秦越泽的意见。
秦越泽紧紧皱着眉，犹豫一晌还是说道：“可你毕竟也怀了孩子...”
也是，宣平公府毕竟也是个大户人家，孩子流落在外也不像回事。路知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中庆幸幸好是假的。
“世子爷不必忧心，我这一胎怕是个女儿呢。”路知许笑眯眯地说道：“我连着几天都是上三元楼吃的巴蜀菜了，实在是馋呢。”
女儿！
这下价值就落了不少去了。
秦越泽想起那价值连城的吉金瓶，又听她说是个女儿，心中骤然又变了分量。
“毕竟也是我的孩子，我还是想要的。”
面子要，里子也要。就算是女儿，也不能叫路知许带回家去生。
秦老太太也说道：“是啊，得上族谱的，要我看，不如儿媳就作平妻，莫搞那么麻烦了！”
平妻，两个字简简单单的就说出来了，路知许眉头微动，心头不知道什么感觉。
戴景然笑嘻嘻，这下便高兴了：“你做平妻，我也是愿的，日后定好好待你！”
看着这一家人算盘打的甚是响，路知许也不恼，只笑道：“婆婆，我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到底也是有些体量的，我给戴姑娘作平妻，实在不合礼制。”
“我父亲，也不会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