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早上,秦越泽是被万双摇醒的。
“世子爷,世子爷!”
“嗯...嗯....笙儿....”
还迷糊着呢。
万双手上用了点力,嘴里有些焦急:“世子爷,您再不起来,戴姑娘就要来了!”
嚯。
戴姑娘三个字一出,秦越泽立马就从床上坐起来了。
“她来了?在哪?在哪?”
马上就要赶出门去的架势了。
万双有些无言,又使了袖口粘了粘汗,这才说道:“爷,昨晚上您和世子妃在一块,戴姑娘也不知道。可昨晚她又叫浮萍过来,叫您去呢。”
浮萍,就是秦越泽买给戴景然伺候她的婢女,三天两头的往宣平公府跑。
“简青大哥在外面应付着,可也硬生生闹了一宿!”
“您快往西城去吧!”
秦越泽听到又是来闹,心里烦得很也不想多说,就由着万双给自己套衣服,心里却细细回味起了昨晚的景象。
玉白的皮肤,细腻的肩头。
可怎么就一点就记不起来了呢?
只记得摸到路知许肩头,就啥也不记得了,头还胀得很。
万双一边伺候他穿外衣,一边还是打趣道:“这屋里可是好大的酒味儿,您也喝了不少啊。”
这话倒提醒他了,对对对,喝了好多酒。
可到底有点纳闷,明明,他酒量也不算差的啊?那一壶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唉。秦越泽觉得有点可惜,却也只摇了摇头。
兴许是路知许房里自己的酒太烈了吧。
自己把自己劝服了,万双又催着去西城看那位闹得很的主儿,他便不再想什么,一行人前往西城找戴景然去了。
这会儿子,路知许已经到了拣香楼了。
拣香楼生意做的极好,上下两层楼都摆满了各类珍奇异香。从最普通的花香到名贵的荀令十里香、龙涎香、婴香,又有路知泉几经波折派人从波斯几国找来的异域香,更不要提还提供用香定制服务,来的时候后头的屋子里正沉檀炼香着,屋里满是名贵的香材药品。
复杂又怡人的香气充斥着整个楼里,哪怕是路过来往的行人都不可避免的被这浓烈的气味纠缠上许久又拉进楼里,再出来时还带了一丝香气才得回去。
还早着些,铺子里没什么人,若是往日,稍微有点时候这拣香楼便是门庭若市。订货的、零售的、装货的、炼香的,各种引来带去不绝于眼。
路知许带着玉莲进了铺子,便直接自己上了二楼。
转过一间房,后头便是定制的柜子了。
果不其然,路知泉正在柜上忙着。
路知许来了他都没注意,埋头在柜子里称着香料。他一身利落的青色半臂罩衣,哪怕是在柜上干活那头冠也是用油梳了整整齐齐。他相貌本就生的好看,平日里也是个爱打扮的,因着这番那求娶的女子也不在少数。
虽不落忍打搅他,路知许还是出声道:“泉儿?”
路知泉应声一抬头,惊喜道:“二姐?”说着便将手中活计落下,急急忙忙出了柜头来迎接她。“二姐总是自己突然就来了,也不叫弟弟提前预备着。”
“预备什么?你我本来就是一家人,难不成我嫁了人便和你不是姐弟了?”
一声嗔怪,倒也是宠溺。
路知泉叫了学配香的小徒弟儿过去看着柜子,两人便都让到里屋去说话了。
“杜衡,上茶!”
杜衡去取了茶具煎茶,路知许便坐下要谈正事了。
“我今日来找你,是为前几日那东西。”
来解释来了。
路知泉知道说的是配的麻沸散和逗情香,不得不说他确实震惊,但二姐把这样的东西亲手交给他这弟弟做,想来并不是真要与那宣平公府世子有什么。
“我知道,二姐!你应当是有旁的用处!”
他急忙解释,怕路知许一介女流不方便说什么。
路知许摇了摇头:“我知你聪慧,并不是怕你误会什么。”
说到这里,终究是犹豫了一番,才缓缓开口:“我是要告诉你,我已在计划和离。”
和离!
说实在的,路知泉应当是高兴的。
可他看着二姐面上忧心忡忡并不有什么兴致,内心里到底是有些愧疚:“二姐,是因为我告诉你我碰见他们俩的事吗?”
“二姐若是不愿,泉儿还是愿意看到二姐高兴些。”
路知许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并非如此,他早有异心,并非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托。”
“姐,你说就是了!路知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轻轻打了他一下,责怪的眼神叫路知泉有些不好意思,知道自己说话有点儿爱乱发誓了。
“大哥正为春闱做着准备,我不想叫他忧心。今日起,不管我做什么事你就只听我的
就是。”
路知许沉沉嘱咐着,说道:“许多事,我现下无法说的仔细,日后若有机会,我定会逐一告诉你。”
她脸色严肃,路知泉都不得已的正了神色面对这件事。
他迟疑片刻,心中虽有千万疑问,最后也只落下一句:“我对二姐没有什么质疑的,往后再有什么事,我自也知道如何应对,定不留痕迹。”
路知许宽慰的拍拍他的手,皱起的眉头总算放下些去,缓缓地舒展开来。
“你理解我,便是最好。”
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问道:“大哥近来如何了?”
取得解元,只是个开始,还是要看春闱成绩如何才是。
“姐姐放心,夫子十分看好大哥,想必春闱也没什么问题。”路知泉老老实实的汇报着,“父亲不知为何把路慎罚去了田庄,现在你也不用担心他害大哥了。”
“只是无论我们怎么问,父亲都不肯说为何将他送去田庄了。”
路知许并不想把那天那般难堪的父母之事拿出来给弟弟讲,她本来也是趁着路致远做错事才借此送走路慎,并没旁的实际证据。
没必要生事。
“走了就好,只是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着他,我今天来也是为这事而来,前头我回家,叫我看见路慎在父亲院子小书房里,偷偷模仿父亲和大哥的字,想必也有你的。”
“什么?!”路知泉这下可急了,手都按到桌上,“他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我一直忙于外务,都不曾有时间去过父亲院子里,也没心思管他,想不到他竟胆大如此!”
路知泉气的冒烟,生怕自己被仿冒字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不行,我现在就去田庄找他!”
路知许拽了他一把,叫他稳些心神。心下却也叹了口气,这才是正常生意人的反应,可父亲那天....
莫说生气了,连那责怪都仿佛在闹着玩儿般。
“他应该是才开始练习,不曾用在什么实处过。”路知许点了点他,“以后家里家外的,我不在,大哥要科考,你也要多支撑着。”
路知泉谨慎的听着姐姐教诲,决心又再一次加深。
不止姐姐要行动起来,他也要里里外外应付着,好好保护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