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泉这么一嗓子,路知许来不及听什么细节就提起裙摆往外跑出去了。
今天荷韵第一天,要出了什么差错!
她不敢想。
急急地赶到门头时,路知许刚好看见那座由两匹品相极佳的绝影马拉着的紫红色轺车,傅殊刚好从车上下来。
本来平头百姓也不认得太子什么模样,只是今日来了许多官家富商,他们一带头,四周自然又是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路知许看着这场面,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他来摆什么架子?
来便来了,非要这样大的排场,把平头百姓都吓得不敢进里头去了。
虽然心下有些微不满,路知许还是迎上去,行了礼:“殿下,今日店里忙着,实在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傅殊一向穿着他那太子的服饰,幞头把一头黑发收的整整齐齐,腰间那一玉蝉碧青翠绿,若是眼力好,仔细一瞧便能看见上头刻着两小字儿:殊儿。
“我知道你忙,今天还是特地前来看看你,没有搅你生意才是。”
傅殊笑得很开心,说的话也客套。
只是路知许心里翻了个白眼。你看不见那跪的一溜子人?
不过嘴上也很给面子,笑眯眯地说道:“您能来,我这香水行也是蓬荜生辉,只是个洗浴的地界儿,难为您专门跑一趟了。”
“不难为,不难为!只要能帮你,我都不难为!”傅殊很高兴,大手一挥,“我也来试试你这洗面贵儿!”
后面跟着的近卫脸色一黑。
殿下,您倒是是舒服了,可您这身份地位,是能在宫外随随便便脱光让人搓澡的吗??!
再者说了,您是脱得痛快,万一有刺客,我们受得了吗?
可傅殊全当看不见,兴致勃勃的就要跟着路知许进荷韵里头去开个单人雅间了。
路知许连忙拦着,只说:“殿下,您先到里面歇着吧,外头人多风杂的,别伤了贵体才是。”
不管傅殊如何说,总算是把他先迎到里面去了。
路知泉已经在雅间里等着路知许和傅殊,见到人让进来了,他便立即行了礼:“路家路知泉,见过太子殿下。”
傅殊心里有点不高兴。
你怎么也在这?!
“客气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他挥了挥手,让路知泉起来,有点不耐烦的又问道:“你来帮你姐姐忙?”
“呃...对。”
对什么对!
傅殊愠极了。他要见路知泉,天天都能见,好不容易这回帮了路知许一个大忙,想着过来多多相处一下。
主要是怕大皇子的人来找她麻烦。
这下好了,全到齐了。
“孤也想试试笙...二小姐的香水行,你不如就给孤开一个单间吧。”
路知许叹了口气,开口劝道:“殿下,今天人多,楼里楼外什么人都有,我实在不放心叫您在这。”
“孤不怕。”
“殿下,我怕。”
“孤武功很高。”
“殿下,我怕。”
傅殊极力争辩了两句,路知许压根儿不搭理他,就是不如他的愿。
身边的两个近卫暗笑,他一个眼刀撇过去,把两人吓得忙收住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太子对路知许有些不一样的情感。
路知泉心里也很疑惑,不知道为什么殿下对他姐姐,一个有夫之妇,如此的亲近?
正在屋里人说话的时候,门外急急忙忙响起了玉春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世子妃,世子妃,世子来了!!”
他来干什么?!
今天不该来的全来了!
路知许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却发现傅殊也站起来了,眉头紧紧地扭着。
来不及去管傅殊为什么对秦越泽有这么大反应,门外秦越泽已经撞进来了。
“笙儿,我来啦!”
秦越泽声音欢快着,带着万双和简青,还是同往常那般不顾人的心情,只管自己高兴。
“今天你开业,我给你带了....”
他的话在看到屋子里的傅殊和路知泉时,卡死在了喉咙里。
“太子...太子殿下!”秦越泽脚一软,连忙行了礼。“您怎么在这儿?”
傅殊话里藏了些恼怒,但还是一扬手,又坐回到方椅上:“孤怎么不能来这儿了?就许你来?旁的人来了还要你批准?”
这是有气啊!
秦越泽心头惶恐,他家最近情况不好,要是让他爹宣平公知道他惹了太子生气,非得踹死他不可。
他忙的道歉:“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家生意开业,您来了也是叫我们这儿荣幸之至了。”
路知许一蹩眉,你说谁家?
不等她说什么,傅殊就轻笑一声:“这地界儿什么时候成你们家生意了?”
秦越泽
也是实诚,直来直去便道:“笙儿的生意,就是我们家的生意啊,我和笙儿成亲已有数月了。”
好嘛,倒是不客气!
路知许不知道说什么,就往后悄悄退了两步到路知泉旁边一块儿看戏。
她虽然知道荷韵香水行和宣平公府没关系,但是傅殊貌似对秦越泽有气,应该和宣平公朝堂之事有关,她还是离远点好。
小心一会血呼刺啦的崩着她。
果然,傅殊抬起手,重重落在圆桌上,“砰”的一声把屋里中人都惊的一跳。
他眯着眼看着秦越泽,懒洋洋的语气里满是对秦越泽的蔑视,方才对路知许的亲切恳求全都不见了,只道:“哦?可孤见那股权里,并未有你们宣平公府什么份儿啊?”
秦越泽性子比较粗,向来也就是个混不吝的,全然没感觉到傅殊生气的点在哪。他讪讪笑着应道:“股权都是明面上的,我和笙儿已是事实夫妻,这些东西不必在意了。”
事实夫妻!
秦越泽说的是律法上,可傅殊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路知许掏了一把桌子上的瓜子,悄悄磕了起来,尽量不发出声音。她就爱看世子倒霉。
可一旁的路知泉看着傅殊脸越来越黑,明明笑着可那脸色比踩着尾巴了也好不了多少,似乎有些明白了。
殿下,是对他姐姐....
路知泉不敢置信的看向傅殊,殿下,有夫之妇,这可使不得啊!
“从前孤一直听人说,宣平公府世子不通世事,整日混玩,还总觉得是胡传的。”
傅殊轻佻的开口,浑然是直接骂秦越泽了:“今日看来,便是真的了。”
“殿下...”秦越泽饶是再没眼色,也知道太子是对他真有气了。“我...我不太爱看书,不过开蒙也是有的。”
开蒙!
傅殊攥着得手几乎想把桌子锤碎。
同龄的学子,策论都可长篇论政了,这秦越泽居然提自己开蒙!
你怎么不说胎教呢?
也不知道路知许怎么就喜欢这种没文化的。
他心里恼得很,嗤笑一声道:“难道宣平公府世子,是在质疑我朝律法就是一纸空文,不需遵守也可了?”
秦越泽一脸懵逼。
我刚才说这样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