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太还没说什么,戴景然听了这话倒好似被踩了尾巴一般跳了起来,指着路知许又即刻开骂:“我看你是失心疯了!你别以为你们路家有几分嫁妆、做些破烂摊生意,全京城的铺子就都是你们家的了!我们宣平公府的经营,关你什么事,还你家的铺子转过去,你以为你是谁啊?”
老太太看见戴景然来劲儿,自己也有了劲头在一旁开了腔:“就是,我看你就是偷了我家客人不想承认,恐怕你家从前的客也都是那么来的吧!我要把你告到开封府,让江怀民过来给我讲理!”
“破烂摊儿?”路知许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了。
“我家从前还在江南长住时,就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体量了,每年赋税更是佼佼者,原来这些在戴姑娘眼里就是破烂摊儿啊,那想必姑娘出身更为华贵了,可否说与我听听?”
这句话,一把掐住了戴景然的命门。
谁不知道她是青楼出身?本来宣平公先前是想给她安个新身份再娶进来,好歹也是个正经人家;可几人的商议被走漏了风声,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戴景然是个青楼出身的外室了,想改也改不了身份,改了也没用。
她呆愣愣着,说不出话;没成想路知许却不打算放过她,笑眯眯的又问了句:“我也好奇,戴姑娘要嫁入宣平公府,不知道带去多少嫁妆呢?倒叫我家这些破烂摊儿开开眼才是。”
玉莲、玉春和荣妈妈都在旁边看着,神色里也是对戴景然的极尽嘲讽,后者的脸瞬间沁了个通红。
谁不知道本朝女子以嫁妆多寡在婆家论地位?若非如此,路知许当初也无法嫁入宣平公府。
荣妈妈插嘴进来,笑道:“要知道哪怕是最寻常的女子,婚嫁时候也有娘家给备床里子面子都打好的被窝,再不济也是做了两件棉衣的。”
那眼神上上下下嫌弃的打量了一番戴景然,又道:“哦!怪我多嘴了,我忘了戴姑娘没有父母,是个孤儿了,望您见谅才是。”
这般对戴景然身份的嘲讽,饶是她脸皮再厚也觉得相当不痛快了。
“你....你们....”
她气结着,想骂骂不出口,最后支吾半天只冒了一句:“反正我现在是宣平世子的妻了!”
“那怎么戴姑娘还没嫁进去呢,是不想吗?”不消等路知许亲自开口,玉莲也笑里藏刀的问道,“恐怕是真不想呢。”
戴景然彻底说不出话,因为这句句都是实话。
秦老太太又何尝不是极其好面子的人,前面许了路知许和离,也是因为吓唬路知许几次都拿不到嫁妆;加上这戴景然腹中两个大儿子,她便一时脑热,许了那般诺言。
“别说了,今天是来说这个的吗?”她厉声拉过戴景然,扒拉到身后,自己又怒气冲冲的顶了头阵,“我家如何关你何事,你只把我家的钱和客还来才是!否则我非叫你吃官司才是!”
路知许扬扬手挥退几个丫头,面不改色说道:“我已告诉你了,那些本来就是我家的铺面下订的,如今我和离了,本就该带走,这是世子爷和离书上写的清清楚楚的。”
此话确实不假。秦越泽心痛他的戴景然,更心痛两个大儿子,便不顾一切的按照路知许要求当即就下了和离书了。
“你说你是你家铺面下订,我倒要问你有什么证据?就算是真的,我们原先那些客呢?”
老太太质问道。
路知许觉得跟这种人说话很累,又回头坐下,懒懒地说道:“方才我不是问你看没看过有哪些客是被我带走的吗?我实话告诉你,你找不到,因为你们铺面的名声早就被老夫人你做臭了。”
“就拿玉壶春来说吧,李大掌柜李光可清楚得很,账本也是您拿去烧了的,别装不知道。”她浅浅一笑,“还是您胃口不错,还能喝三大碗桂花山药浆水?”
玉莲接过话笑道:“我们路家厨房可有的是呢。”
说到那浆水,老太太本能性的就要干呕了。
上次折腾了好几天,拉肚子才好,她儿子还觉得是这路家女照顾她可心的很!
几乎是立即吓得后退了一步。路知许丝毫不放过秦老太太,还是轻描淡写的继续说:“我原先不是没有想过重新经营玉壶春,可那玉壶春的名声早就臭了街了。为了补贴你们宣平公府的上下用度,我才私自从瞻园挪了好些下订到玉壶春,让李光可以卖货。这些来往都有明账记录,您二位随意查证。”
“这样算来,老夫人,不是我要赔你,是你要赔我。既然今天都来了,您就回去取下账本,咱们当堂好好算清楚,该赔我多少钱,立刻就给我吧,免得日后算不清楚。”
一番话下来,新晋婆媳二人额,几乎是震得只能呆愣在原地了。
戴景然不懂这些,她也只是才开始学看账,她偏过头去脸色难堪的问秦老太太:“咱们家....真的这么难过吗?”
她是嫁给秦越泽来过好日子,不是来吃苦的啊!照着路知许的话来说,倒要新妇想办法贴补家里!
秦老太太脸色不能
再难看了,一把抓住戴景然的袖子就往外跑。
“你等着,我回去看清楚找了证据再去开封府告你!”
那背影是落荒而逃,路知许微笑着看着,觉得和她初进宣平公府被老太太下马威时,那逃走的背影简直是一模一样。
“茶不喝啦?”
荣妈妈看了看外面走了的婆媳二人,欲言又止:“二小姐,这.....”
“荣妈妈,你去送一下客吧,她们不敢再来了。”路知许打了个哈欠,又叫玉莲玉春,“同我回书房去,陪母亲把事情做完吧。”
笑话,还敢来?
秦老太太私库里的七万贯已经亏掉了六万九千九百八,名贵的头面也赔了两套各给路知许和戴景然。
“她再来,就得把宣平公府赔给我了。”
玉莲过来扶她,嘴里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二小姐,怎么宣平世子没来呢?”
玉春也附和道:“是呀,我还以为他会打头阵呢,怎得叫两个女眷自己来了?”
“他一向就是那样,我才懒得管。”
那种被惯坏的纨绔,不这样才不正常。享受的都归他,麻烦的都是老娘和新娘。
路知许不再去想那龌龊的新晋婆媳,只和两个丫头回去书房里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