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年下了,路家过年的用度和准备一向由路夫人带着路知许做,今年也是如此。
路家大书房里,路夫人正拿着路知许写好的单子一个个对着:“祭祖的东西是该多买点,列祖列宗保佑今年笙儿回家了,得多备些......贴的挂的就叫严秉送来就是,每年本来也就是那些.....还得空个时间收年例去。”
完全没看在旁边苦苦哀求的路知泉。
“娘,娘!让我去替姐姐做嘛!”他又把他的经典绝招使出来,那双委屈巴巴的眼睛几乎是含着泪看着母亲,“干嘛不让我去!”
路夫人无奈的把单子一放,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又不是我不叫你去,你得问你二姐。”
路知许正在一旁拿着笔一个个写采买的物件,听到那边提到自己的名字,无奈的放下笔:“你自己有你的事,为什么非来我这儿凑热闹?”
“二姐怀孕了,难道我还要让二姐来干活!”路知泉气哄哄的,“大哥如今备着考试去了,我也要帮忙啊!”
说是这样说,路知许看着可不像,总觉得他心里揣着别的事儿。
“我是怀孕了,又不是动不了了,你往年也有你自己的事儿,怎么这般不听话?”
“我不要!”
路知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总感觉是该时候说实话了,肚子垫的一天比一天热了。“那你说是为什么?”
路知泉一拧头,这才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如二姐能赚钱,还不如来干家里的活儿。”
母女两人这才了然,前段时间嫁妆拿回家,一盘点还多了十万贯,原来是因着这事儿。
路夫人笑呵呵的,打趣道:“你跟你姐姐比什么?你那拣香楼不也是你自己开的,我见赚的也不少。”
“那我半年也没有十万贯!”路知泉有点闹脾气,毕竟年纪到底也不大。
“拣香楼的香,我总挑最好的料下,不亏就不错了!”
路知许知道他在夸张,不过也知道他闹什么脾气了,便软了声音劝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来日方长,都是一家人,还要比个高低?”
“可二姐你毕竟有身子了,还干这些杂事....”路知泉稍微好了点,还是委屈着说路知许身子的事儿。
确实到时候了。
路知许唤来玉莲玉春,吩咐道:“去把门关了,到外边守着。”
又转头正色道:“娘,弟弟,今天我有个事情要跟你们说。”
见她那番严肃,路知泉也不敢再造次,抹了抹脸便认真听着。
“我没怀孕。”
路夫人和路知泉尽管内心已经做了不少心理建设,还是被路知许这句话惊了一跳。
“笙儿,你说什么?!”路夫人单子都不看了,眼睛一霎便睁大,“你说什么胡话呢?”
小的也从椅子上蹦起来,“姐,你没怀孕?!”
路知许无奈的把他拉坐下,平静道:“你别一惊一乍的,吓着娘了。”
“不是,姐,你怎么会没.....”路知泉到底压低声音又坐下来,“我看你这....”
眼神飘向路知许垫了一层垫子的身子,后者便顺手就把垫子拉出来了。
两人目瞪口呆,看着那只愚弄了所有人的棉垫。
路知许笑了笑,“要是不怀这个假孩子,我还没那么容易回来。”
“宣平世子有外室,我一直都知道,若我不怀,她也不会急着想法子怀孕。”
前世秦越泽狸猫换太子,拿她的两个孩子做了他们爱情的牺牲品。
这一世她不会再真怀孕,因着只有戴景然上门大闹,她才有要挟宣平公府的机会。
这话一出,路夫人和路知泉的惊诧瞬间便化为了心疼。
路夫人拉住路知许的手,抚慰的摸了摸说道:“孩子,不知你在那公府受了多少苦,才想出这样的办法脱身。”
“娘,别说这样的话,如今回来了就好。”
可路知泉想的却不是这个,他想了想,面上有些难色:“可这孩子名头上毕竟是宣平公府的,这下子没了可不知道到时候如何交代了。”
这倒也是,那家子人还是个大麻烦,甩不掉的牛皮膏。
“笙儿,为娘也担心,他们怕是要大做文章的。”
路知许摇摇头,只宽慰道:“不必担心,只称我癔症就是了,以为自己怀了。”
癔症?!
路夫人苦着脸道:“笙儿,你这是何必?为了他们一家,叫全城都说你有癔症,如今你和离已是不易,往后还怎么再嫁?”
“我也不同意,我姐好好的,怎么就为了他们要称有那样的病了!”路知泉也气愤不已,“他们家人才有癔症!”
看着家人给自己打抱不平,路知许发自内心的笑了,心底更是甜蜜。
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不过她称癔症而不称流产,也是有另一番用心。
傅殊......
.希望他能死心,看在她癔症深重的份儿上,放过她,也别找路家麻烦。
“不必担心,我自有用处。”
路知许安慰了好一会儿母亲和弟弟,几个人才再提笔去做路家年下的准备。
想起挪走的订单,她还是提了一嘴:“如今我已把单子都收回家了,若是宣平公府上门来找,你们都不要去见,只叫我去就是。”
接下来便是紧锣密鼓的忙活年节的事儿了。
天色已晚,玉莲玉春才跟着路知许从书房里出来,回玉梳堂去。
“二小姐,我真为您觉得不值!”回去的路上,玉莲还是忍不住,有点气愤地说道:“明明是宣平世子不仁不义,豢养外室,还带着肚子来逼宫叫咱们回去,可咱们却偏要为了那样的人说自己有病!往后怕都是嫁不出去了!”
路知许何尝不知道委屈,谁家好好的姑娘愿意说自己有癔症?
可为了离开宣平公府,也为了傅殊不因她找家里人麻烦,她只能利用这个假孩子这样做。
就算自己说自己脑子有问题,也没办法。
这下倒要路知许去安慰玉莲,“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不嫁就过不下去了?就算往后大哥和弟弟都娶了妻,不方便我在家也没关系,出去买个喜欢的院子不就是了。”
有钱,就是最大的底气。
玉莲收了委屈,点了点头:“我不说了,一切都听二小姐安排。”
迎着有些寒气的冬风,路知许在屋里烘的满身热便被刮下去些,倒有些清爽了。
刚刚下了好些雪,玉莲搀着她,有些深浅的往玉梳堂回去了。
在风雪中,路知许悄悄吩咐了句:“这两天该到年下的时候了,你去叫张元请辞,再把他和他妹妹安排到咱们家来做事。先别来见人,把人藏上几天再说,城里那空屋不有的是吗。”
“我记得他家没有别的人了,要多少月银,都紧着他。”
玉莲知道路知许是要把张元从宣平公府救走,点头领了命:“您只管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