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呼”地刮着，慕南絮睁开眼眸，静静盯着屋顶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不知是何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一旁的架子上放着香炉，一缕白烟从香炉中缓缓升起，透着檀香芬芳馥郁的味道，四周很静，静得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外面的大雪仍然“簌簌”地下着。
慕南絮掀开被子下了床榻，似是因为跪得太久的缘故，她膝盖略显还有些僵硬。
打开房门，寒风夹在雪花从门口吹进，透着一股刺骨的寒凉，慕南絮抬脚走了出去，空旷宫院似是空无一人，一眼望过去，只有白茫茫的积雪，慕南絮瞬间有一种她被关进冷宫的错觉。
宫院很大，有大殿，偏殿，阁楼，还设立的佛堂，可每一处地方都很干净，并不想无人居住。
慕南絮一一寻了过去，直到找到一处梅林，才隐隐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梅林很大，寒风中的梅花独自绽放，开得艳丽，透着几分孤傲和清冷，梅枝有修剪过的痕迹，似是有人专门打理。
梅林很大，慕南絮穿过梅林，走了好一会，才看到了一处凉亭。
凉亭中，两个身影相对而坐，其中一人便是她熟悉的玄知，而另外一人，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夹杂着白发的墨发凌乱地束在头顶，鬓角垂下不少，身上随意地裹着一件白色的长袍，一张面容虽然略显苍老，可却依然精神抖擞。
李公公站在一旁，仍旧弯着腰，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身前，只是比起平日里，少了几分凛然的气息，甚至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能让玄知陪着下棋，能让李公公候在一旁的人，除了太上皇，慕南絮不做他想。
她猜测过太上皇是何等模样，比如身着仙袍，面容清冷，双眸凌厉的修仙之人；又比如，身着黑色长袍，面容矜贵，全身都笼罩黑雾黑暗帝王，可是她实在没有想到，竟会是如此一副“邋遢”的模样。
“太上皇，落棋不悔真君子！”
玄知笑呵呵地道。
“真君子？”男子冷哼一声，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吾这棋就悔了，你当如何！”
玄知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民女慕忠之女，慕南絮拜见太上皇！”
慕南絮走近，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跪在地上。
只是她跪在地上许久，都未曾听到有人说话，直到她抬头的时候，这才发现，两人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棋局，下得津津有味，似是并未意识到了她这么大的一个人跪在一旁，就连一旁的李公公都未曾给她一个眼神。
行！
慕南絮不紧不慢地从地上起身，然后就走进了凉亭，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太上皇可是确定落子此处？”
玄知悠悠地开口。
“不确定！”
慕南絮听到太上皇开口，而后棋盘上的棋子就被挪了位置。
寒风从脸颊刮过，透着刺骨的寒意，慕南絮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毫无形象地蜷缩着身体坐在一旁，看着远处的人，很难想象，面前的这个邋里邋遢、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人会是这盘棋局的策划人。
“太上皇，皇上求见！”
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凉亭外响起，慕南絮看向了来人，轻笑了声。
如今瑾三不再是她初次见到侍卫的打扮，也不似瑾九谨七等人黑色长袍的打扮，而是身着一身灰色长袍，长发束在脑后，一股寒风刮过，吹动了瑾三垂在身侧的“胳膊”，慕南絮微微一愣。
严格来说，那并不是胳膊，而是一只空荡荡的衣袖。
对于肇云泽来求见，下棋的两人似是并未听到，仍然专心致志地盯着棋局，甚至老大爷还悔了步棋！
而跪在地上的瑾三对于这一切似是已经司空见惯了，静候须臾，便从地上起身，对着两人抬手一拜，后退着退了下去。
慕南絮看着那只被寒风吹动的衣袖，微微垂了下眼帘，要说同情到没有，毕竟瑾三三番两次差点置她于死地，她还不至于圣母到去同情一个暗杀她的人，只是却无奈赞叹命运的不公，明明……瑾三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他胳膊是被瑾王派人活生生砍下来的！”
低沉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慕南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着自己说的。
“因为我？”慕南絮几乎是脱口而出，只是说完她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些无耻，轻咳了下，悠悠地道，“自古背信弃义之人，重则初次，轻则被处以宫刑，只能说过瑾王还是太善良了！”
“如若她并非是背信弃义之人呢？”
庆元帝肇渊将一颗棋子落于棋盘之上，目光虽然仍然盯着棋盘，可话却问的是慕南絮。
慕南絮翻了个白眼，不卑不亢地道，“如若是背信弃义，那就说明还算是有点脑子，可如若是因为耳根子软，轻易就信了别人的鬼话，只能说是蠢，比背信弃义更遭人恨！”
“你果然和她很像！”
庆元帝再次开口。
“谁？”
慕南絮下意识问道。
“你娘！”
庆元帝道。
慕南絮：“……”
说句实话，她没有多少原主的记忆，除了之前去皇宫的大内监牢中看过一次顾芷兰，对她这位娘还真没有多少印象，虽然接触不多，可也知道她娘性子软弱，什么不多，就是泪水多，和她似乎并不像。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乃是我娘生的，我娘养，自然想她一些！”
慕南絮打着哈哈敷衍道，只是她说完，就见原本盯着棋局的老大爷，竟然幽幽地朝她看了过来。
“慕夫人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慕南絮嘴角一抽，不等她开口，就听到老大爷的声音继续在凉亭响起。
“慕忠也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一时慕南絮脸上都不知道应该摆什么表情，正当她猜测着这位老大爷说这话有什么目的的时候，不想对方开口，再次吐出了几个字。
“你的亲生父亲是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