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便是当朝太傅,岑珂。
岑太傅一边喘着气息,一边握着笔,颤抖着手指在纸张写下字迹,一双眼眸苍老而浑浊,意识到身旁来了人,转头看了眼慕南絮,就淡淡移开了眼眸,颤抖着手指继续落笔写下。
“传言岑太傅为官清廉,一心为大昭,今日一见,着实令人敬佩。”
慕南絮说着,将手中的几张纸张放在一旁,淡淡道。
“只是当今圣上初登大宝,年纪尚轻,虽已坐高位,可无高位之能,岑太傅不顾自身安危,临死也要写下这治国之策,可如若在岑太傅死后,让这份治国之策蒙了尘,岑太傅在下面可会瞑目?”
岑太傅手指微颤,眼底闪过一抹悲凉,并未应声。
慕南絮拿起挂在床头上的病历本翻开,看了眼。
岑太傅是两日前注射了天花的解毒针剂,只是因为年纪过大的缘故,身体比起一般人要严重得多,并发症也层次不齐,虽然天花已有好转,可并发症留下的后遗症,让原本年迈的身体元气大伤。
慕南絮将病历本放下,转身正准备抬脚离开,只是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了坐在床榻上的人。
“前几日,我无意间从西凉九公主手中得到几封书信,不知岑太傅可有兴趣?”
岑太傅手指猛地一顿,抬头朝着慕南絮看了过去……
从A院离开的时候,慕南絮交代照看A院的护士,给岑太傅熬一碗冰糖雪梨水送过去,虽说这位岑太傅看她不顺眼,甚至可以说,将女子无才便是德贯彻了个彻底,可对大昭,却衷心无二。
夜晚的汐水街依然灯火通明,不管是汐水街外面,还是太平医院门前,都热闹非凡。
高举的火把将整个街巷照得如同白昼,外面守着的侍卫,比起前几日,似乎又增加了不少,远处的树梢上,时不时有飞鸟在熟睡中被惊醒,怕打着翅膀,掠过树梢,仓皇逃窜。
慕南絮看了眼远处的黑夜,轻笑了声。
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时竟然这么有能耐,一个西凉九公主,竟让大昭的一等大人物如此劳心费神,夜不能寐,日不能息,其实她救花吟,除了花吟是病患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花吟是因她而暴露的身份。
如果不是她,花吟至今,任然是太平医院的一名普通病患。
“慕仙姑!”
几个守在出口处的侍卫,看到慕南絮从太平医院走了出来,齐齐颔首打了声招呼。
慕南絮点头,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随口道。
“我太平医院饲养了几头全身有着白色斑点的耕牛,只是这几日,不知何缘由,几头耕牛不吃不睡,几位可有良策?”
几人似是没有想到慕南絮会突然这么问,一时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想了想,上前开口道:“属下等常年在宫中当差,对于饲养耕牛并不得其法,如若仙姑需要,属下这就让人去城外寻饲养耕牛的能人。”
“不用了!”慕南絮微微叹了口气,而后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笑道,“想必,恐怕是这耕牛在回京的路上,错认了主人,几日不见赶牛之人,这才会茶不思饭不想。”
说完,慕南絮转身回了太平医院。
瑾九走进来的时候,慕南絮正拿着一把嫩绿的长草喂着奶牛,看了眼正吃着草的耕牛,瑾九抬头犹豫了下,开口道。
“我以为姑娘不会再找我?”
慕南絮没有应声,而是等手中的草全部喂给了奶牛,这才转身看向了瑾九。
“我需要你去给我办几件事!”
瑾九先是愣了愣,而后单膝跪在地上。
“单凭姑娘吩咐,只要不危及到王爷,愿为姑娘肝脑涂地。”
看到跪在地上的瑾九,慕南絮突然笑了。
她知道瑾九是因为花吟的事,心生愧疚,不过这事她还真没怪过瑾九,古人思想本就固执,瑾九等人原本就是瑾王的暗卫,发现西凉公主隐藏身份潜藏于大昭,禀告给瑾王无可厚非,不禀告才不正常。
“不需要你肝脑涂地!”
慕南絮淡淡小道,而后继续道。
“如今的太平医院,我出不去,明日.你去趟睿王府……”
瑾九离开的时候,走到门口脚步一顿,犹豫了下,回头看向了慕南絮。
“其实……姑娘可以找王爷的。”
“瑾王能和我一起坑自己的皇侄?”
慕南絮幽幽地开口,随后从房中走了出去。
“姑娘误会我的意思了。”瑾九觉得自己没说清楚,想了想,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姑娘可以找首领,以首领对姑娘的情谊,只要是姑娘开口,首领一定会为姑娘办妥的。”
“我找你不就是在找瑾十九!”
慕南絮斜了眼瑾九,抬脚朝着远处走去。
她就不信,没有瑾十九的命令,瑾九会来太平医院,她让瑾九给她办的事,瑾九不会告诉瑾十九和瑾王?
翌日一大早,一辆华丽的马
车缓缓停在了太平医院外。
车门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男子长发披在身后,脸上戴着白色的面巾遮着口鼻,颀长的身影矜贵而文雅,身着月牙白华锦长袍,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温文尔雅地气息。
站在车上,男子轻咳了几声,这才由着随从扶着下车。
“是睿王世子吧?”
一个女子穿着太医院特制的衣衫,脸上戴着布罩,上前开口问道。
“是!”
来福上前微杨着下巴,高傲地回了一句。
女子点头,扫了眼后面马车上带来的几个木箱,开口道:“仙姑有交代,世子情况特殊,可带一人进去贴身照料,其余人可自行回府。”
“这怎么能行?”
来福立即不满地上前,看向了女子,眼底露出不悦。
“我家世子原本就重病,如今天平医院住得都是天花患者,如若我家世子……”
“来福!”
来福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冷幽幽的声音打断,男子拿着手帕上前,看了眼女子,虚弱地开口道,“有劳姑娘了,我只带一人,一切听从姑娘安排!”
女子愣了下,下意识对着男子福了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