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一战四国公
大典分为三个阶段。
万寿圣节的头一天,大赛场阅兵,叙功封赏。
天还没亮时,禁卫军和京营就分布了里外三层警戒圈。
最内一圈,是演武区域。这里,真有铳炮、刀枪、弓矢,所以参演将卒外,无人能入。
中间一圈,只有东、西、北三面设置了观礼区域。其中北面是天子、臣属、使节所在,除行殿外也搭了台。东面,留给了士子、乡贤、官眷;西面,则是认购了国债的商民。
最边沿的那道警戒线,就是闲人莫入、充当边界了。
天刚蒙蒙亮,东安门外的十王府旁,会同馆北馆旁边就热闹起来。
公交马车已经在此做准备,下榻于北馆的,主要是朝鲜、建州、朵颜三部、朵甘、乌斯藏、外滇等诸司的使臣。
他们更早从大明这里得到消息,更早动身,也基本都是陆上藩国,因此都安排在这里。
至于南洋诸国、琉球、吕宋等,则居于南馆。
他们推进的距离并不远,也只是演示一个意思。
而在隔壁不远的睿王府内,朱载堚也穿戴好了。
从其中一侧的视角看过去,仿佛只有两百匹马在奔驰,看不到马上坐着的人。
鸟铳营还好,炮兵营打的强度可不低。这大概说明,兵仗局对如今这一批炮的射速、炮管承受强度的试验数据是靠谱的。
就在大明京城的城墙外不远,响起这么密集的炮声。烟雾和那木假人阵里四散的尘土,都证明了那是真炮弹。
“瀚海伯陷阵复地,练兵有方,封瀚海侯……”
在大赛场南面那座被定为“靶山”的山包旁,几面将旗之后,是几支肃杀之气满满的劲卒。
皇宫之中,朱厚熜今晨从坤宁宫里醒来。
北带回京城已经几个月了,得了个虚衔,既不算真正的公爵,却又居住在旧日的“十王府”。
大家都知道,那就是今天会宣读的封赏。
一应起居物事、吃穿用度,都需要他们出钱来买。
来真的啊!
但他并不敢赌,命是他自己的。
鄂尔多斯和朵颜三部的人都看得脸色凝重。
这些就是京城里今年以来不知议论了多久的人名。
是鸣镝。
其他尚未见识过大明军力的外国使臣,眼下只见那边令旗挥舞,呼喝不断。
她感受得到,这个过继到自己名下的儿子渐渐会委婉地替皇帝说话,也勤奋异常地治学。
炮声停歇之后,更多随郭勋、李全礼回到京城的京营及边军精兵开始出现于南方。
他们知道自己到头了,但也足够了。
“襄城侯督练京营,渴功勇战,封襄国公,加太子少傅……”
想起正德十六年奉旨入京参加于谦追谥仪式时在京郊驿馆中与王守仁的初遇,于允中也不禁感慨。
那种兵种不同的战阵,如何搭配的,不怕这些藩国学了去吗?
军器之利、战法之新,是觉得藩国学了也没事、学了也无用吗?
回答他心中疑问的,是炮兵营宣泄一般的炮火。
今日是阅兵,夸耀武功的场合。汗庭都被赶跑了,难道大明还当真只有仍然给他们荣华富贵、盼他们约束族民这一条路可以走?
胆敢不满,胆敢再作乱,大明将卒正愁以后军功越来越难呢。
一面将旗曰武定郭,其后千人,各分数团,有马有车,炮兵为主。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在这个时刻,皇帝心情很好地令王守仁到大辂上伴驾前往。
而后是鸳鸯阵的回转,陌刀和长枪、短铳发威,有眼力的能从他们娴熟的配合中看出这鸳鸯阵的威力。
做过严嵩巡抚标兵参将的于谦后人于允中,如今被调到锦衣卫来。他没多少才干,但管理皇帝仪仗这点小事他还是能办好的。
他们集结的方向,就是皇帝射出去的箭所处的区域。
是什么样的象征不必言说,从那山包东侧转进到那里,过程之中是不见乱象的,只有整齐的步伐和身上盔甲抖动的声响。
“抚宁侯勇战当先,封保国公,加太子少保……”
“谢陛下挂怀。”王守仁欠了欠身,“如今众正盈朝、猛将如云,臣只一心治学,万事无忧,倒似能再活几年了。”
在分列检阅之后,便是对复套及收复宣宁、驱逐汗庭大功诏告天下的制文。
而刚刚被安排到这个院落来之时,这里久无人打理,荒败非常。
是山上旗帜重新被升起之后,骑兵才开始凿穿的。
居住在这里的,是衮必里克。
在他们的视线里,演武那座山包的北面立了不少木假人,看起来怪怪的。
他要先去宫里与其他出席的藩王汇合,再随大驾卤簿一同前往。
“鸳鸯营听令!结阵,前出两百步!”
夏氏有过冷漠不甘的阶段,然而时间一年一年过去,她变得越来越沉默。
“都是好手,应该……下来了吧……”
“鸟铳营听令,列队散开,装弹!”
这声音向外国使臣和观礼宾客们传达着他们的身份,三侧观礼台的都有些激动了。
在不绝于耳的轰鸣声中,衮必里克深深地低下了头。
“虽是假把式,唐督台,你还是要指挥妥当啊。”郭勋调侃的笑声中,也多是结交之意。
大明又要再有国公了。
朱厚熜轻声说道,于是演武很干脆地就开始了。
远处总共两三千人,也不知随后将如何来演武。
而不仅仅是这四门,那人数最多的炮兵营,一个个刚才过来之时背着的木筒或木匣里,原来都是炮或者弹丸。
“起——驾——”
“伯安,来与朕一同叙话吧。”
陆炳将弓箭递给他,朱厚熜走上前几步到了行殿前的栏杆边缘,张弓撘箭。
有时间离开,但这时间……也不算长。
今日要夸耀的武功,要封赏的人,虽然都与昔年没有直接关系,但毕竟是一环扣一环。
鸣金收兵后,烟尘渐散,那个小山包上面几乎少了两三丈,山石、土壤散溅四方。
王守仁心无挂碍宠辱不惊地谢了恩,在黄锦的搀扶下登上了大辂,坐在了一旁的软凳上。
那一年奉旨入京的几人,杨一清后来官至总参、死后皇子扶灵、配享太庙,费宏做了第一任总理国务大臣,而王守仁获封侯爵、此刻登御驾叙话。
院里朝阳渐起,她只孤寂地坐在安静的殿内,眼神中满是茫然。
在北面,喜好鹰马的李看得出名堂。
“靖边伯运筹帷幄,谋复河套,封靖边侯,领兵部尚书衔,加太子少师,总督河套边区……”
对功臣的封赏,才更令他们心悸。
哪怕去年复套、御驾北征大事,他也显得极为放松。
“镇安伯他们下来了吗?”
“陛下圣明!”
这威,要让藩国知道该恭谨,也要让那些乡贤富商清楚:大明这十年期的国债,可以买。不管是安稳的内部,还是即将通过边市和市舶司体系建立的藩国外部,都能保证大明创出一个再载史册的盛世。
新君登基十余载,这一刻,皇帝一个随手的恩荣,就传达出一些信息。
太阳升到半空之后,终于有礼部的大嗓门开始唱诵:“天子驾到!跪礼!”
但想必心里不是滋味吧。
山包虽然不大,但先那么快地奔上去,做完了一些事又要在那么短的时间离开,他们的本领、大明巨炮的准度、彼此之间的配合,都是必须的。
忙碌之间,千人的炮兵营在最外围的后方竟组建起了大大小小百门炮。
当此之时,山包北面的鸳鸯阵也已经在往前推进。
而后,则是特战营的马匹在他们的视线里稍微拐了一个弯降低了马速,而两百个人影在马还没有完全停之前,就有许多人跃到了地上。
对皇帝的忠,一次次重新提起勇气到达真正的战场,豁出性命之后终于也换回了这些。
不仅仅是他,恐怕特战营里个个都是神射手。
第一件事便是衮必里克再表臣服,获封安乐公,赐居北京十王府中改出的外藩王公府。
这一切只为传达一点:这是大明天子忠诚而勇猛的军队,他鸣镝所至,这些军队便能冲锋向前。
“臣不敢言功。”王守仁看着他,脑海中浮现出昔年那个少年天子的模样,脸上是欢喜的笑容,“陛下千古明君,众臣用命,始有今日气象。”
陛下阅兵,不容有失啊!
不知情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战之后,大明新封四大国公,两个侯爵,还有其他伯爵、县爵、乡爵……
也许唯有彻底的恭顺才能换来转机。
今日的朱厚熜并没有着衮服,而是盔甲。
眼下那些参演兵卒虽然静静候着,但他们的主帅则在前面闲聊。
“一恍这么多年了啊……”
这倒还好,但当他们凿穿出去的瞬间,鸳鸯阵再次为身后的鸟铳营露出空隙。而这一次,不仅是鸟铳,炮兵营里的小炮开始轰鸣起来。
但在这么多外国使臣面前,皇帝身上盔甲鲜明,那毕竟也是让人心悸的信号。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全速,现在全员所展现的是骑术。
外国使臣们在从大赛场南面的门进去之前回望了一下,只见旌旗飘扬,一望无际人数过万的军队呼喊着临近。
最后则是他们又根据命令、一团一团鸳鸯阵有节奏地空开距离。每当他们露出空隙时,便是鸟铳营接连的铳击。
一面将旗曰瀚海俞,其后三百人,盔甲鲜亮、兵器不一。
唐顺之是文官,而俞大猷和他都还很年轻,只有同样年轻的严春生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