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字词,萧景君都用的十分暧昧。
话里的深意,沈安宁听的明白,也正因为明白,她才忍不住觉得奇怪。
萧景君韬光养晦许多年,决不是莽撞的人,暝悠说过,在桂婆子上门提亲过后,萧景宴曾见过萧景君,收拾了萧景君一通不说,有些话,萧景宴也挑明了。也正因为这次相见,萧景君被要挟,他才会跟五皇子斗的激烈,不死不休。
萧景君为了摆脱困局,没少费心思,甚至试图从南边动手进行周旋,围魏救赵。
这种情况下,他不会轻易得罪萧景宴。
在寒酥别庄的门口,出面拦住她,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这分明就是在萧景宴的底线上试探。
这不正常。
想着栾卿卿说的,萧景宴受伤,在寒酥别庄养伤,以及之前暝尘曾说过的,不论听到什么有关萧景宴的风声,都不用放在心上——
沈安宁心里,隐隐有种猜测。
或许萧景宴根本不在京中。
所谓的受伤,在寒酥别庄养伤,可能只是一个障眼法。
而萧景君利用栾卿卿来寒酥别庄,引她一路跟着栾卿卿出镇国将军府,后又上赶着跟她撞上,说些有的没的……
这是试探。
萧景君在试探萧景宴,试探他到底在不在京中?
他嗅到危险的气息了吗?
不过须臾间,这些事情,就已经在沈安宁的心里转了一圈,她把事情想了个七七八八。
心里大致明了了,沈安宁看向萧景君的眼神,更多了一抹清寒的笑意。
“大殿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哦?”
“什么来日方长,更进一步?大殿下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嘴上却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外钻,如此孟浪轻浮,只怕是会于殿下名声有碍。近来,殿下的日子本就不好过吧,若是再因为口舌,沾染上什么是非,引出些什么乱子,估计到时候,大殿下会后悔吧?”
沈安宁说完,冲着萧景君勾了勾唇,她浅淡的笑容里,满满的都是危险锋芒。
下一瞬,沈安宁甚至不给萧景君反应的机会,她转身就走。
纤细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萧景君动也没动。
眼见着沈安宁消失不见,萧景君这才收回目光,他转头,又看向了寒酥别庄的方向,眼里的算计显露无疑。
……
镇国将军府。
沈安宁回来之后,脸色就沉的厉害,她没有休息,而是去将暝悠、暝卉叫了来。
都知道沈安宁出府,暝悠、暝卉正好也没睡。
见沈安宁脸色不好看,她们两个心都是悬着的,她们小心翼翼的对视一眼,半晌,暝悠才忍不住轻声挤出来一句。
“小姐,你还好吧?你脸色好差,不会王爷真被狐狸精叼走了吧?”
“你们王爷在不在京中?”
沈安宁不答反问。
这话,让暝悠、暝卉一愣,她们两个齐刷刷的摇头。
“奴婢不知道啊。”
“奴婢没听到风声啊。”
暝悠、暝卉都不知情,沈安宁不由的挑了挑眉,她在心里,也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当然,即便她判断有误,有些事,她也必须去做。
心里想着,沈安宁快速开口安排。
“暝卉,你偷偷的去一趟寒酥别庄,跟佩嬷嬷打探下王爷的下落,记住,一定要小心,身后不要跟尾巴,一旦有人不识趣的硬跟着,直接动手处理了,不必留情。”
沈安宁的话里杀机重重,暝卉听着,整个人都严肃郑重了不少。
“小姐放心,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
“见机行事,万事小心。”
“是。”
暝卉应声,随即退了出去。
沈安宁看向暝悠,也没有耽搁,她即刻吩咐,“刨除咱们派到南边去的,咱们手上还能调用的人手,眼下还有多少?”
暝悠稍稍思量,“应该还有三十人左右。”
“功夫好,下手又利落的呢?”
“这……”
暝悠闻声,垂眸仔仔细细的盘算。
沈安宁招揽人手,跟暝王阁还不一样,暝王阁注重从小培养,日积月累,积攒的人手很多,而且都值得信任,不会出什么问题,用起来也方便。
而沈安宁招揽的人手,一部分是从将军府的府卫中选的,是现成的人,倒是可用,一部分是从人牙子手里买的,本事有几分,但是否值得信任,还有待考量,至于剩下的,则多半都是沈安宁从乞丐堆里,以及难民堆里挑出来的,尚在培养考验的阶段,能用的不多。
之前派出去了一批,也都是会功夫,值得信任的。
眼下留下的,多半还在培养考察。
真正能用的……
“小姐,如果这么算,咱们能用的,功夫好下手利落的,应该不足十人。”
“不足十个?”
“是,应该也就八九个的样子。”
“嗯
,”沈安宁点点头,她一双水眸微微眯了眯,把事情在心里过了一圈,思量清楚了,沈安宁快速开口,“你去安排,从这八九个人里,选五个功夫最好最可信的,再去战王府借个人,你带着他们六个人在府里候着。等暝卉回来,确认了王爷的消息,如果王爷不在京中,那天亮之前,你们去帮我办一件事。”
暝悠正色,“请小姐吩咐。”
“让他们六个人乔装打扮,黑衣加身,夜闯大皇子府,打断萧景君一条腿。”
“这……”
“顺带着,帮我传张字条过去。”
话音落下,沈安宁眼神凛冽,她起身去桌边上,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越雷池者死!
写完了,沈安宁就把字条给了暝悠。
“让咱们的人,把这张字条留给萧景君,什么都不必再多说,做完了这些事直接撤。等天亮之后,你去一趟监察御史莫迁安莫大人的府外,飞镖传书,告诉他萧景君身子无恙。另外,找机会去一趟五皇子府,安排人告诉萧景亭,他身边的幕僚金鹤商,那是萧景君的人。”
萧景君不是想试探萧景宴在不在京中吗?
那她就让萧景君四面楚歌,让他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萧景宴就在京中,就在寒酥别庄养伤,不容任何人乱来。
她倒要看看,萧景君承不承受得住自作孽的恶果?
当萧景君分身乏术,看他还怎么作乱?
沈安宁也不担心给萧景宴惹麻烦。
毕竟,若萧景宴真不在京中,就算天被捅塌了,有诸多的风言风语与他相关,他也都不必背这个黑锅。
没什么可担心的。
挺好。
沈安宁心里想的通透,她对萧景君的嫌恶,也到了一个高点,一应的安排安置下去,她是一点都没手软。
暝悠得了吩咐,自然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一个时辰后。
萧景君痛苦的叫声,撕碎了黑夜,传遍了整个大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