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宋舒白就意识到自己越界了。
好在苏晚吟聪慧，“赚不了官家的银子，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宋舒白闻言释然，两人相视一笑。
他啜了口茶，又道，“我看你喜欢读些游记，我书斋还有几本外邦经使，改日给你带过来解闷。”
苏晚吟眼前一亮，“当真？我差人去府上取便是，何必辛苦你跑。”
“我在京城没个去处，我母亲都因我住到了外头的庄子上，也就能来你这清晖园串串门，你若不让我登门，当心我一生气不给你看书。“
“那些可都是绝版！”
他一番半真半玩笑的口吻，倒是彻底让先前尴尬的气氛消失殆尽了。
苏晚吟被他逗笑，这顽皮的路数倒是和裴明奕有的一拼。
两人又闲聊起天南海北的事儿，不多时门前侍卫来报，“定国公府的曹大又来买炭了。”
宋舒白没想到苏晚吟竟和他们有来往，“没听说你和定国公府有交情。”
苏晚吟将事情来龙去脉简单告知宋舒白，又吩咐人请曹大进院子喝口茶歇脚。
她自然没说自己心里的打量，但宋舒白是聪明人，很快就想到她是想替裴明奕善后，眸中便生出了几分羡慕。
随后轻叹，“定国公徐家小姐···只怕你就是把全部炭火给她也无力回天。”
苏晚吟也从温雨口中得知了徐卿的病情，他都说这个春天怕是熬不过去，那多半是不成了。
“我记得徐小姐的药方里有两味药和凝香丸的成分类似，这东西千金难求，定国公一早便投了太子门下，也是因为这个。”
苏晚吟微微诧异，她倒是不知这个缘故。
宋舒白陪她到了院里，曹大见着她，立即起身行礼，恳求道，“小人给苏小姐请安。这次、府上炭火若是充裕，可否卖给小的两车？”
这几日暖和了不少，国公府却要更多的炭，看来徐小姐···当真是红颜薄命。
苏晚吟想起自己前世惨死也才十六，一时心生感慨，“倒是充裕，只是若这般用的快，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曹大好不容易才找着苏晚吟这个大炭户，一听她这么说也犯了愁。
“我家小姐不好，屋里暖些她才好过。”曹大说着忍不住抹了把泪，先前在内务府折腾的架势这会儿竟是半点都没了。
苏晚吟道，“京城的炭火每年都来自晋城，虽说地段远了些，但早些联络，说不定能续上。”
岂料曹大一听这话，眉头拧得越发紧了，“小姐有所不知。前些年太子在晋城巡查，借口办了当地一把手，安插了自己人进去。这事我们国公爷也···帮了太子不少忙，结果那人任职不到半年就被御史台参了！”
“现在新任职的知府不是太子的人，年前我们国公爷就派人去跟他买过，都被拒绝了。”
曹大说一句叹半声，提起太子更是一脸失望。
不待苏晚吟开口，宋舒白适时道，“我记得苏小姐在晋城也有间铺子，前两年晋城闹饥荒时，林家还赠了不少米粮。今年炭火是紧缺，但若苏小姐开了口，知府大人兴许多少能匀一些出来呢。”
曹大一听，眼中立刻有了光。
“宋公子莫要开玩笑。”苏晚吟当即婉拒，“这官商勾结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苏小姐···”曹大急着开口求她。
此时青玉过来道，“小姐，炭火都装好了。”
苏晚吟点了点头，又让如烟给了曹大一个锦盒，“这是林家研制的秘药，不知徐小姐能否用的上，你且拿回去，让府上太医用水化开验一验，若能派上用场自然是好。”
“若是不能，也请国公爷莫要怪罪于我。”
曹大这几日打听了林家的底子，知道苏晚吟给的东西必不会差。面上难掩喜色，小心翼翼把盒子踹进怀中，感激道，“多谢苏小姐！”
苏晚吟的关心表现的恰到好处，既不太过积极热情让人怀疑动机，又在曹大的无奈中适当做点举手之劳的事。
曹大见此，算是彻底相信了苏晚吟。
回府后，将一切系数禀告给了定国公夫妇，太医化开药丸，发现里头竟有雪莲提取精华，如获至宝，当夜给徐小姐服下一颗，据说天还没亮，人就清醒了，还说肚子饿了。
定国公夫妇见此，喜极而泣，一早让人送了拜帖，约苏晚吟在护国寺见一面。
“回绝了吧，就说炭火的事我也没法子，雪莲也并非能起死回生之物，请国公爷见谅。”
苏晚吟才起，漱了口换好衣裳，还有些恹恹的。
母亲和舅舅一夜未归，虽说宫里派人报了平安，但苏晚吟到底一宿没睡好。
芸萱见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解道，“小姐，您不是也想见定国公吗？这帖子来的比您预期的还早，怎么不见了？”
“定国公是因为女儿才站在太子那边，碧鸿山一事也可看出他早有准备，给了北大营模棱两口的命
令。太子失败后，他才没被牵连。”
“这样的人不敢说心思深沉，但也绝非轻易就能相信人。两车炭火，一瓶药丸，在他那里顶多是个敲门砖。”
“他兴许猜到我会有什么要求，我此刻应约，便是默认了他的猜测。那他也会给我提条件，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听她这一说，芸萱挠了挠后脑，“这、这么复杂？奴婢虽不明白这些，但受制于人总归是不好的。”
苏晚吟颔首，“我不去便是告诉定国公，我对他们没有任何所求。眼下无论是炭火还是雪莲，是他们有求于我。”
于是，芸萱以苏晚吟身子不适婉拒了定国公府来的仆从。
青玉摆好早饭，苏晚吟没胃口，“母亲和舅舅还没回来？”
“小姐别担心，锦衣卫兄弟早晨送了消息过来，王爷将夫人和舅老爷照顾的很好。”
苏晚吟抚着额头，不用想也知道裴明奕必是不愿意皇帝让自己做侧妃的事。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能折腾这么久。
再闹下去，旁人又不知要怎么说她了。
“你去请锦衣卫兄弟进来，就说我有话带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