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奕身上本来就热,夏天衣裳也薄,两人前胸贴后背,他的手指又总是有意无意刮过苏晚吟耳廓。
一两次可以说无心,这都好几次了,撩得苏晚吟呼吸微乱。
她歪了歪脑袋,从头发上掉下来的水珠顺着白皙修长的脖颈流到锁骨,裴明奕探手抹掉。
苏晚吟下意识捂肩膀,正好把他的手摁在儒裙胸带上。
两道目光一碰,刹那又闪开。
苏晚吟只觉他掌心的火都快把自己烫破皮了,裴明奕就更不好过,尤其手指挨着丝带,禁不住想起上回帮她系肚兜的事,浑身血液都不够沸腾的。
尤其这两日连顺子都看得出来他一点就着,脾气很大,中午特意让厨房熬了降火汤,被他知道后骂了一通。
现在后悔也晚了,应该把那一锅汤都喝干净。
此时,苏晚吟脸颊红得快滴血了,“松、松手。”
裴明奕喉结一颤,强行移开目光,“你、摁着,本王怎么松?”
苏晚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仓皇提起裙摆从他腿上站起来,丝缎一般的墨发从他手心溜走,比上好的锦缎还滑。
他从没在哪个女人身上体会这种忐忑,进一步怕她恼,退一步又怕她跑。
苏晚吟身体发僵,虚握着拳头,连呼吸都不敢,耳边只剩心脏跳动的声音,半天缓不过来。
最终到底是裴明奕败下阵来,“本王真的只是想帮你擦头发,耳后那块儿湿的厉害。没有别的意思。”
“你不喜欢,我下次不会了。”
苏晚吟见他一脸失落,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丝毫不见往日的戏虐张狂,仿佛刚才被戏弄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她也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在他眼角微垂的同时,说了句,“不是不喜欢。”
裴明奕忽然又看过来,眼眸倒映出她含羞抿唇的模样,听她解释,“我没有不喜欢与王爷亲近。只不过王爷这样私闯晚儿闺房不太好。”
没有不喜欢,那就是喜欢?
他没傻到追问答案,而是眯眼笑着走近,“本王错了。看在本王即将去岭南受苦的份儿上,你且原谅我这一回,以后绝不再犯。”
苏晚吟没忍住,唇角露了一丝笑,然后又被他拉住手,恋恋不舍摩挲着,“父皇答应本王回来之前,绝不让你嫁进程家。”
“不,绝不让你嫁给任何人。”
苏晚吟想起明日程家的赏花宴,“我答应程夫人明日去侯府一趟,等程时安一离京就退婚。”
这事裴明奕知道,如今清晖园大小事都瞒不过他。
他突然过来也是不放心这个,闻言正色道,“你信她?”
苏晚吟摇了摇头,“不信。太子舍不得苏晟那点兵权,结姻亲是最好的办法,所以程贵妃和太子不会同意我退婚。”
“那你明日···”
“程夫人既开了口,哪怕只有一点可能性我也不能放过。再者,能让她用这个理由引诱我,只怕没有小事。我若不答应,逼得她再想别的招数倒麻烦了。”
裴明奕见她眼神清冷,思路明晰,心疼地摸了摸她头顶,轻叹,“你嫁进王府,定然什么心都不用操,只管做你开心的。”
苏晚吟没想到他突然说到这个,愣了一瞬,眼神没来由软了许多,“晚儿先谢过王爷了。”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你为本王挨了一刀,又跪三日伤了身子,本王许你什么都不过分。”
他眼神清澈,却带出重若千钧的气势。他没与人交过心,也不明白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只巴巴等着她给自己回应。
苏晚吟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努力稳下心神。
果然都是因为那一刀。
如此,也好。
苏晚吟确实冲他笑了,带着三分玩笑和调皮,“王爷此生只娶我一人也行?”
出乎意料,他的笑容比她还灿烂,“这算什么许诺!我母亲出身宋氏,无论男女毕生只求唯一伴侣。宋家男丁莫说妾,通房都没有。”
“当初父皇娶我母亲,允诺的便是一国之后。”
“即便你不说,本王身边也不会留其他人。”
苏晚吟被他深情的眸光感染,情不自禁道,“那胭脂呢?”
裴明奕笑得更释然了,“母后顾忌我是皇嗣,赐胭脂不过是赌别人的嘴。本王没碰过她,不过因为她是母后的人才养在府里。”
“你若是介意就赶到庄子上。”
“那倒不必。”苏晚吟脸上并没有一丝喜悦,缓了缓,又道,“那···王爷从前可有过喜欢的人?”
裴明奕神色明显一黯,带着几分窥探注视着她。
苏晚吟视若无睹,紧接着又说道,“我和也程时安有婚约,不该强迫这个。”
“有没有都无所谓,不问了。”
裴明奕心弦微松,可又好像被她坦然的模样刺激,“无所谓?”
苏晚吟低头的瞬间,眸中带过一丝冷漠,“难不成王爷真有心上人?”
裴明奕看她主动靠在自己怀里,咬了咬牙,“自然没有。”
“你就是本王的心上人。”
苏晚吟把耳朵贴在他胸口,心脏跳动的声音那么清晰真实,他却在说谎。
这一世她动了心抱住的人,连骗她都不紧张。
真是可笑。
这一瞬间苏晚吟又明白,感情是这世上最没用、最不可靠的东西。金钱和权力才不会背叛自己。
她抬手抱住裴明奕的腰,明显感觉他呼吸一紧,“那王爷要说话算话,我要做晋王府仅有的、唯一的主母。”
这话在裴明奕耳朵里,就是她这一生只会喜欢他。
当然满足。
他当即把玉扳指留给苏晚吟,“它能调令本王麾下所有人,这个当信物,换你生生世世对本王不离不弃?”
扳指残留着他的气息和温度,苏晚吟慢慢合拢掌心。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这八个字就是鲜血淋漓的刀子在她心上捅。
她笑着昂起头,不露半点破绽,“好。”
裴明奕吻了她,心满意足。
一身轻松回到王府,见小花坛后头有烟,过去一看竟是胭脂在烧纸钱。
徐行拧眉,“胭脂姑娘,府里有规矩不准祭祀。”
胭脂匆忙抹掉眼泪,慌张下弄翻了铜盆,未烧干净的纸钱洒出来,下头还有糖果。
裴明奕眼神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