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竹？”
“曲星竹？”
夏沫轻声呼唤着，然而他怀中的人不可能再有声音传来。
轻轻的抚过曲星竹的面颊，帮她合上眼。
夏沫抱着她，无声的站了起来。
漆黑的眸子镜面般，没有波澜，像是锁住了情绪。
“夏沫，节哀……”
郑新月上前，伸手想要安慰夏沫，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死神拦了下来。
死神看了夏沫一眼，微微摇头，“让他自己静一静吧。”
曲星竹很显然和夏沫关系匪浅，和那些不认识的人死掉不同。
面对亲近之人的死亡，没人能做到无动于衷。
即便曲星竹为了活下去，背叛了他们。
但如果他们身处曲星竹的立场，恐怕也会做出类似的决定。
毕竟别人不死，自己就要死，很难有人会为了别人选择舍己为人。
“不让你的尸体留在这场诡异的游戏里，或许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夏沫声音沙哑。
自从获得神明的馈赠，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疲惫。
所有人都把他当救世主，认为只要跟着他，再难的神明游戏都能通关。
实际上，他不是救世主，他只是一个倾尽所有，努力活下去的人。
“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死定了。”
“想不到那个女孩持有的卡牌是中立牌，如果她不是早已死去，变成了诡异，这场游戏她真要获胜了。”
“多亏了夏沫，不过他是怎么知道那个女孩已经死掉的？”
大厅内原有的人，以及传送过来的人，加在一起不超过二十。
此刻都好奇的看向夏沫，眼中夹杂着敬畏。
“我可能知道为什么。”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从空无一物的大厅一角，显露出身形。
镜片下的眼眸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之前夏沫命令大厅内的人，通过对赌的方式决定谁活下来时，我注意到那些变成诡异的人，没有交换卡牌。”
“包括那些赢下对赌的诡异，也是如此。”
“我之前没有在意，直到夏沫说出诡异手中的卡牌是虚假的，虚假的卡牌不可能获得胜利，我才意识到一个对于这场游戏很重要，也是被我们忽略的问题。”
“什么问题？”平头哥忍不住发问。
医生没有直接回答，“在这场神明的游戏中，被杀的人会成为诡异，诡异又会杀人。”
“理论上，我们如果不能分清谁是诡异，谁是人，通关这场游戏的概率基本为零。”
郑新月隐隐抓住了什么，接了下去，“众所周知，神明的游戏，即便是神明级别的污染，也不会出现百分百死亡的情况，换言之，这场游戏中一定有方法，能让我们辨别诡异。”
“没错。”
医生推了推镜片，“结合我之前的推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这场游戏内，诡异是不可以交换卡牌的。”
“如果诡异可以交换卡牌，那么本应该手持真牌的活人，换到了一张假牌，这人应该死去还是活着？”
“或许在诡异的视角里，他们不认为自己是诡异，只会认为自己的卡牌是无法交换的特殊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最后曲星竹要背叛同伴，选择一个人获胜。”
“如果能交换卡牌，她随便换一张恶魔牌就好了。”
“我想之前夏沫组织的对赌游戏，除了削减诡异的数量，更重要的目的也是找到辨别诡异的方式。”
医生望向夏沫。
夏沫面无表情，算是默认。
他判断曲星竹为诡异的方式，没有医生说的这么简单。
在刚进入这场神明的游戏时，夏沫就收到了提示。
他一共有七个恶魔牌队友，也就是说场上的恶魔牌是八张。
已知他，死神，医生都持有恶魔牌。
算上已经死掉的齐三，穿礼服的小男孩，以及两名在对赌中被销毁恶魔卡的巡猎者，一共七张。
加上曲星竹刚好八张。
但夏沫没忘记，在游戏刚开始时，一个男人因为涉嫌杀人，被投票处决时，身上也搜出了恶魔牌。
九张恶魔牌，证明必有一张是假的。
夏沫一开始不确定谁的牌是假的，他做了两手准备。
一是组织对赌，减少诡异数量，同时观察场上的人的卡牌，找到辨认诡异的方式。
二是和郑新月交换卡牌。
他要交换的不是郑新月手中可以和恶魔一起胜利的中立牌，而是一开始持有的龙女牌。
这样，即便有别有用心的“恶魔卡”持有者想做些什么，也会由郑新月承担风险。
最重要的，交换了卡牌后，如果有人的获胜条件是知晓所有人的底牌，就会因此判断失误。
他之前一直在众人面前露出恶魔牌，包括说出“
会以恶魔卡牌赢到最后”的话，就是为了加深对别人的心理暗示。
认为他不会换牌。
就算有人猜到，也不可能猜到他要换的是一张无法与恶魔阵营共赢的龙女牌。
如果最后触发胜利条件的不是曲星竹，而是某个持有真正卡牌的活人，这些后手就会用上。
医生以为他在第二层，其实，他在第五层。
医生不知道夏沫内心的活动，只是感慨。
因为神明馈赠为隐身的缘故，他能藏起来看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信息。
然而夏沫不仅早就注意到了这些，还设局杀死了曲星竹。
看来以后再跟这少年打交道，要多个心眼。
“喂，你们打算废话到什么时候？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刚刚死掉的不过是只诡异，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要决出胜负。”
一直待在大厅的脏辫男走了出来。
场上的人愣了几秒，表情渐渐变化。
是啊，游戏还未结束。
他们中有手持恶魔牌的，也有羔羊牌和中立牌。
不可能一起离开游戏。
而他们所有人都被传送到空旷的大厅，一时间也没法躲藏。
有几个机灵的，已经开始挪步，缓缓靠向大厅正门。
“不，游戏已经结束了。”
从曲星竹死后，一直沉默的夏沫，突然开口。
【是啊，游戏结束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通关】
不知是不是夏沫的错觉，这次的提示音中明显带了些愉悦。
“怎么回事？”
“不是还有好几个阵营吗？怎么就通关了？”
有人不解，惊呼出声，还有人将目光投向夏沫。
“我懂了，我们中已经没有诡异了，这场游戏中所有卡牌数量都是固定的，其中羔羊牌占比最多，接近一半。”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激动。
“我们剩下的人数太少，完全够每人更换一张羔羊牌，这场游戏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夏沫，我的推断对不对？”
“大致对了。”
夏沫淡淡开口，抱着曲星竹的尸体来到金色大钟前。
此刻大钟表面出现一道发光的门扉。
夏沫第一个走进去，随后是郑新月，死神跟平头哥。
其余人也纷纷踏入门扉，穿过后，一座布满铁板的巨大建筑出现在众人面前。
阳光打在上面，反射着冰冷的寒光。
“是白玉京雪城分部，我们真的出来了！”
有人相互拥抱，有人喜极而泣，还有人累的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轻咦响起。
“夏沫呢？”
郑新月环视四周，一脸惊疑不定。
出来的人，刚好对应刚刚大厅内的人数。
唯独，不见了夏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