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江姜叹了口气，看着躺在那里的顾行止，然后屏住呼吸，把插在自己手上的铁棍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鲜血淅淅沥沥地落在地面上，透过地板砖的缝隙，深深地扎根在土地里面，鲜血流下，仿佛随时都要开出一朵花来。
“你的手……”
沈星言看着她的手，眼底闪过一丝难名的暗芒，他低下头，光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阴影，看不清表情。
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看样子我们都没做到自己所说的事情……”
“什么？”
沈星言摇了摇头，并没有立刻回复她。
“江姜，你的手疼吗？要不要先包扎一下？”沈星言很快就回过神来，看着江姜的手，想要走过去，看一看。
江姜皱了皱眉，把手收回了袖子里面，眼底闪过一丝灰暗，“不用弄，我还担心我自己弄，弄得不够深呢。”
“什么意思？”
“明明顾行止在一定意义上已经‘死’了，而我只是受了些轻伤，所以，这跟我们受袭击的事情不匹配。”
“不匹配？”
“如果那个凶手知道顾行止是不死之身的话，他的主攻目标应该是在我身上，而不是重伤顾行止。”
“所以，你的意思是？”
江姜微微一笑，“所以我必须得受伤，而且不只是这种程度不痛不痒的伤口……”
说完她举起那一根铁棍，直直地刺进自己的肚子，然后猛地拔出来，鲜血又一次渗出来了。
江姜猛地咳出了一口血，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江姜，你没事吧？”
江姜摇了摇头，轻轻的推了一下沈星言，“你先出去吧，我们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你只要引导人们来这里就可以了。”
沈星言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临走之前，他扭过头，看着摇摇晃晃支撑着身体走到床边的江姜，江姜居高临下地看着顾行止。
因为背对着他，他看不清江姜脸上的表情。
“江姜……”
江姜扭过头，一张脸上无悲无喜，在阴暗处的她，黑得发亮的眼睛也暗淡下来，眼神倒是有些空洞，直勾勾地看着他。
“江姜，你得活下去，还有，别太相信别人了……”
不要太相信别人？
江姜扭过头，看着躺在床上的顾行止，轻轻地叹了口气，温声道，只是再没回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你看吧，我就说她不会听你的……”
霍佳看着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沈星言，在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的时候，似乎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最起码，我觉得顾行止对她的感情，以及她对顾行止的感情，都不是可以用常理来评判的。”
“你想说什么？”
霍佳叹了口气，看着沈星言的脸，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是想要把他的肩膀上的尘土擦干净。
“或许，你该放弃些许你的执念。”
沈星言看了霍佳一眼，抿唇，“你把这叫做执念吗？可是我只是想要她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了……”
“但是，你从来没问过江姜，她需不需要如此？”
“你什么意思？”
“保护好她是你的想法，但这既不是你的责任，也不再是她的束缚。”霍佳说道，垂下了眼帘。
“可是我只是想保护好她，难不成这也有错吗？”
霍佳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是准备说些什么，末了叹了口气，“确实没错，但是你也要遵循她的意见。”
“你强迫着她接受你的好，恐怕她会恨你。”
“我只是希望江姜能好好的……”
房间里，江姜看着顾行止，他胸口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痊愈，只剩下破旧衣服之下的光洁胸膛。
“顾行止……”
江姜咽了口唾沫，为什么现在还没醒呢？该不会是自己下手太狠了吧？
“顾行止？”
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顾行止的脸，手指上却不断地淌落绯红色的鲜血，一点点地沾湿了男人的脸。
“顾行止，你……没死吧？”
江姜的声音在不自觉地颤抖着，兴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她腹部和手上流出来的鲜血像是不要钱一样流出来。
“顾行止？你别吓唬我！”
她眼前一阵眩晕，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细细密密地落在眼前男人的衣服上，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看见顾行止缓缓睁开的眼睛。
过了片刻，医生赶过来了，傅辞玉率先进了房间，并且以要保持“案发现场”不受影响，所以拒绝别人进入。
而剩下在外面的NPC，要么等级比较低，要么就是已经判定了的特殊NPC，很少有人能插上嘴。
“看样子，你似乎对她很是上心呢！”
“别开玩笑。”
顾行止说道，看着伏在自己膝盖上晕倒之后沉沉睡去的江姜，眉目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但很快又收敛起来。
“我对别人不存在这种感情。”
特别说是玩家，人性本恶，谁又比谁能干净到哪里？
傅辞玉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抓着她的手一把把江姜从地上捞起来，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光洁的手臂一点点地流下。
“看起来这个小丫头，对你的感情也不浅呢！”
傅辞玉说道，脸上带着得逞一般的笑容，“不过，戒心太低了，如果你那么不喜欢她的话，不如让我帮你……”
“你想干什么？”顾行止冷冷出声。
“哎呀，不是说不喜欢的吗？不过现在在我看来，你还真是挺在意她的，能让你动感情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我很好奇哦～”
顾行止从床上起来，几步并作一步地朝着傅辞玉的方向走过去，声音还带着失血之后的虚弱。
“你把她放下……”
傅辞玉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顾行止，你最好好好想一下，你可不是攻击型的选手哦～”
他顿了顿，又说，“你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不死之身才跻身于S级NPC的，跟我们这种天生的战斗者还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