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沈星言侧过头，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脸，“江姜，我很好奇，现在的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既然也说过我这样的人是个很纯粹的人，那么怎么你还不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沈星言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可是我觉得你实在不用关心NPC的死活，他们不只是一个工具人吗？”

江姜看着他，眼睛里面闪着失望的光。

“更何况，”沈星言顿了顿，话语之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顾行止是什么样的人？你对顾行止了解多少？”

他把手搭在江姜的肩膀上，“江姜，你清醒一点，你不知道顾行止是什么人，你就想要保护他吗？”

“不是想要保护……”

江姜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她对顾行止远没有保护那么简单。

本来就是玩家和NPC互相依存的关系。

互相依存，休戚与共的关系，又能存在多少真情？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

相较之下，还是眼前这个沈星言的存在或者是话语颠三倒四，竟是说一些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

“所以你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吗？”

江姜说道，话语之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冷意。

霍佳也走到他身边，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沈星言的身上，“现在你可以松开了，他们会不开心。”

“江姜，他根本就不是你看上去那么简单……”

江姜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沈星言，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是现在我们不该是在内斗。”

她伸出手去一根根地掰开沈星言的手指，对上他失望的目光，“你既然来了这里，就说明我们成了盟友……”

她顿了顿，“无论以何种身份出现，我们都是盟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很多，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我的NPC。”

窝里饭这种东西可是要不得的。

江姜自然知道顾行止这个人不简单，虽然沈星言对于这件事三缄其口，但是江姜也能察觉顾行止的身份不简单。

“沈星言，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但是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江姜说道，缓缓地叹了口气，“我相信他，并非是因为这个人有多么可靠，而是因为我们现在不需要敌人。”

因为这个游戏里面，可能全部都是敌人。

江姜叹了口气，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沈星言，“所以，沈星言，我问你一句，你相信我吗？”

沈星言点了点头。他自然是相信的，这个自己愿意付出生命的女孩，自己又怎么可能会不相信呢？

江姜回到了顾行止身边，兴许是这段时间的催眠加上高度紧张，她一直都没有睡好觉，原本是准备睡觉的，却被顾行止一句话打散了所有的睡意。

——“隔壁就睡了一个死人，你现在还困？”

江姜咽了口唾沫，一时间没有说话，但是却再也不想睡觉了。

这句话倒是给江姜提了个醒，她隔壁躺了一个人，而凶手就在她的房间里。虽然她有几分相信沈星言，但是她心里毕竟还有个疙瘩。

这个人可以迅速地杀死别人，那么他……会不会一样杀死自己呢？

江姜扭过头，只看见顾行止讳莫如深的目光，淡淡的，仿佛在说——“他只是个秩序者而已，你又怎么确定，下一秒被他们抹脖子的人，会不会是你呢？”

有的人也许就是这样，他的话很少，但是每一个字都像是致命的，一语中的。

江姜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甚至还有点不确定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正确的，一双眼睛只能默默地打量着沈星言。

沈星言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江姜，你为什么那么看着我？”

江姜抿唇，没有说话，可是她也能清楚的感知到，门口的尸体此时此刻还没有消失。

“不是按照游戏……”

顾行止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上洒下一片阴影，“游戏的规则变了，毕竟现在阶段不同了。”

“什么是阶段不同？”

“准确地说，在进入414寝之前和414寝之后，是两个不同的阶段，之前或许接近于解密，而之后更接近于大逃杀。”

“所以在这里死去的人物就算是死了，也会是指认出杀死他凶手留下来的证据，而不是单单消失。”

尸体不会消失的话……

江姜摇了摇头，悄然掩盖了一下自己心里的想法，反过来问了句沈星言，“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明天天一亮，所有人发现尸体之后，一定会认为我们都是秩序者的！”

顾行止站起身，叹了口气，“现在有两个办法……”

他近乎一字一顿地说到，也是对这几个人最后的审判，“一个是——让

他们看不见这具尸体，另一个是——死人才能够保守好秘密。”

“可是人不都是能看见的吗？这么几具尸体，占了这样大的面积，就算在有眼无珠，也一定能看见的吧？”

除非他们都是死人了。

只有死人才会有眼无珠，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也并非那么果断，你猜食堂里面是怎么保证精神病人们发现不了尸体的？”

顾行止说道，勾了勾唇，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光，“我换个问法，这么多天了，你在这里发现苏少虞的尸体了吗？”

江姜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古代人们人人传说的化骨粉，在现实生活中也真的存在啊，它会把人们一点点的腐蚀，最后连渣都不剩。”

“死无全尸？”

江姜嘴唇颤抖，脸色越发的难看下来。

参加这个游戏的人本就会因为在游戏中死去而死去，现在还弄个死无全尸，这个游戏的开发者还真是够了。

“不要那么想，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所以我们现在去偷化骨粉吗？”

顾行止抿唇，忽然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用偷了，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