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姜，你要知道我们只是绑定的关系，我的过去怎么样，你是无权参与的，我也不会告诉你。”

江姜脸上迅速闪过些许的难看。

说实在的，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别人只是在关心他，有必要这么冷淡吗？还好没人，不然肯定下不来台。

“我是不是驳了你的面子？”

后知后觉地，顾行止缓缓地说了句，一双眼眸依旧是淡漠，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江姜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笑容，“没事，反正也没人看到。”

“顾行止……”

江姜叹了口气，看着顾行止被鲜血浸透的蓝白色条纹病号服，嘴唇抖动了一下，“你的伤口……疼吗？”

“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晚了？”

江姜讪讪地笑了笑，“这不是适时的关心一下吗？顾行止，你是不死之身，那你的伤口应该也会疼吧？”

“按道理说是这样……”

江姜看着他，强烈的自责感几乎都要把她整个人淹没了。

“对不起。”

顾行止一愣，一双眼睛里面闪过几分错愕，“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江姜想说些话，但是很快又咽了下去——“害你跟我一起沦落到这个地步，还让背刺了你一下，真是对不起。”

“顾行止，你没有心脏会疼吗？你的心脏又是被什么人夺走了呢？”

心脏吗？

顾行止看着她，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我是被什么人夺走了心脏，但是……”但是，这被夺走心脏，却对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没有心脏就代表着他胸腔里面永远有那么一道口子，因为永远有一处空洞，每走一步伤口磨蹭，都会疼得要死。

“顾行止，你疼吗？”

他第一次丢失自己的心脏，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么一种关切的语气，来问自己疼不疼。

他细微地怔住，很快又恢复如常。

或许……她也是装的呢？

从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根本就不会有人对自己露出这种关心的表情，他就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流浪狗，谁都能揣上一脚。

“不疼。”

他扭过头，生硬地回答道。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似乎在宣泄着自己心里被人刻意无视的不满，一声压过一声，但是很快它又停下来了。

反而是屋子里面传来了小孩小声的啜泣声。

“怎么回事？”

他们明明没有开门，房间里面怎么会有人哭的声音？

“414寝，原本是苏婉最先住的地方，苏婉原来的名字叫苏少虞，而她最后就是死在这里的。”

江姜一愣，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那他……”

“他后来百般乞求之下，他的父母终于还是同意给他换个病寝，然后他就搬来了我这边，跟我们同住。”

“后来呢？”

“后来院长还是没有打算放过苏少虞，他时不时把苏少虞带到414寝，让他面对着满墙的照片……”

江姜咽了口唾沫，对一个小孩子……这也太鬼畜了吧？

“院长是喜欢男的？”

顾行止抬眸，“喜欢男女的这些……重要吗？有的人总是这样，无论男女，只要是他们喜欢的，他们看上的，都无所谓。”

“有罪的不是长得好看的人，有罪的是那些把持不住自己的人。”

江姜点了点头，顾行止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就像一朵花，它理应被好好地呵护，生在阳光下，尽情绽放自己的美丽，而不是被人攀折。最后落入泥土里。

“然后呢？”

“院长死了，苏少虞也死了。”

江姜皱了皱眉，“我是说苏少虞是怎么变成苏婉的呢？”她一愣，身体猛然一顿，“该不会是苏少虞产生的第二重人格，就是苏婉吧？”

顾行止点了点头。

“白天的时候苏少虞会扮演好怯懦的角色，但是到了晚上，苏婉就会把所有企图欺凌苏少虞的人统统杀死。”

“——最后一个准备被杀死的，就是精神病院的院长。”

江姜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同情，“这间房间被封起来，说明精神病院的院长最后没有死，对吧？”

“是，他失败了，但也不是完全的失败。”

顾行止缓缓地摇了摇头，“他死了，怨气太过强大，生成了一个结界，把所有人都捆在了这里。”

江姜点了点头。

因为有忍受不住苏少虞的怨念，所以选择了集体跳楼自杀。

江姜眼前一亮，“所以，只要我们出去之后，替苏少虞解决了院长，我们就可以离开了这里，对吧？”

顾行止点了点头。

“从根源解决问题，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但也不止如此。”

江姜皱了皱眉，“还有什么吗？”

“

远不止如此，你有没有想过，苏少虞的怨气，远不止这些，除了精神病院院长的，还有对整个精神病院视而不见的护士的，对人云亦云的病人的。”

“随着岁月的累积，一次又一次的循环更迭，这些怨气只增不减。”

江姜嘴唇抖了抖，脸上的雪色褪尽，“你的意思是说……”

顾行止呵了一口气，“从一开始，苏少虞的目的就很清楚，他要让这座精神病院里面的所有人陪葬。”

江姜的脸上满是复杂，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无边的沉默包裹住了她，以及深深的无力感。

“江姜，你无法阻止这一切，就像你最初，无法阻止精神病院院长对苏少虞施以的暴行……”

江姜的脸上满是犹豫。

“呜呜……”

她耳边仿佛听到了苏少虞的哭泣声，细碎的哭泣声，“救救我，救救我……”

江姜捏紧了拳头，话语之中满是坚定，一双眼睛里面满是认真，眼神真诚，“不！我可以！”

她不能让苏少虞的冤屈永远埋在地下。

这里的每个NPC手上都沾满了苏少虞的鲜血，他们的身上都浸透了苏少虞哀求的血泪，每个角落都是苏少虞的怨气。

“我要救他，我一定要救他。”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命运，牵扯进越来越多无辜的人，这悲伤的命运，不能再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