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殿下,就属赵韩魏楚燕五国吃的最香,吃牛肉却用上了吃奶的劲,最后还要来鼓锤,敲骨吸髓吸的不亦乐乎。
“我们也吸髓,来!”
嬴稷对范雎劝道,不想让秦国落了下风。
但是由于煮的可能火小,不是太烂,一口下去,竟然挂掉了一颗牙齿。
拿着这颗又长又黄的牙齿,嬴稷忍不住叹息道:“哼,孤欲吃肉,连这牙齿都能脱落,真是恨煞我也,呜呼,孤不吃也罢。”
说着嬴稷就像孩童一般,气呼呼将牙齿和骨头一并仍在了桌案上。
范雎见状连忙宽慰道:“君上为何唏嘘,虽无牙,食肉糜即可,肉糜糯烂,常食定可延年益寿!”
嬴稷收起气色摇头苦笑:“行啦,范相无须宽慰,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态,孤只盼我大秦之庶民皆能食肉糜,无愧于老秦人之期盼,即使身死,孤亦无憾矣!”
“嗯,这肉可真香!”
赵括将这君臣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似有意无意地拿着牛鼻子吃的是满嘴流油。
“竖子!”范雎暗骂了一句,索性不去看他。
可是不看吧,赵括就在对面,吃的时候还总喜欢吧唧嘴,让嬴稷都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范雎见状一拍几案对赵括呵斥道:“竖子,食不言寝不语,天子面前,如此无礼,当罚!”
赵括一抬头,看向范雎。
他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赵括找的就是这个机会。
手拿牛骨愣了一下,呼哧一笑道:“哎吆,范相也知道食不言寝不语啊?那请问,刚才是谁在逼逼叨叨个没完?”
“你……”
范雎气的浑身发抖,却忽然觉得是自己上了这小子的当。
原来他把嘴吧唧地这么响,就是在等着自己呢。
“简直可恶,吾与君上对话,如何碍着你了?”
赵括立即答道:“啊,那我食肉说真香,碍着你了吗?”
“我!”
“暧,范相!”
嬴稷赶忙伸手拉住就欲起身的范雎,劝慰道:“何必和一个无教之徒一般见识,算了,坐下。”
范雎回头对嬴稷道:“君上,他竟敢羞辱与你我,这口气老臣如何咽得下。”
赵括却拿起一张餐巾纸擦了擦手,直接站起身丢向二人,怒喝道:“是你没事找事,现在还反咬一口,讨打!”
擦手纸十分准确地直接丢到了范雎的脸上,瞬间范雎怒火猛然蹿起,对赵括怒喝道:“竖子安敢,今日吾定然叫你走不出这洛阳!”
“唔……”
众人一片诧异,赶紧看向赵括。
没想到老练沉稳的范雎,竟然被二十多岁的赵括给气得口无遮拦,扬言让赵括走不出洛阳城。
这话在众人眼里,多少有点过了。
无论秦国强大到什么程度,还不敢把洛阳当成自己家,在这里乱动刀兵,可是会犯众怒的。
再怎么说,赵括年轻可以为所欲为,但你一个花甲之年的秦国相邦说出这话,就显得十分不体面。
“范相,这话说的就有些不把这殿中诸位放在眼里了吧?”
熊完这一次没打算旁观,而是旗帜鲜明地站在了赵括这一边。
范雎一看,好啊,一条牛腿就有这么大的威力,竟然让一向忍气吞声的楚国都敢站出来指责秦国。
嬴稷目光一沉,低喝道:“熊完,难道你就不怕我秦国铁骑再次踏平你的新都吗?!”
话音落下,猛然间熊完的目光忽然一冷,咬牙切齿道:“嬴稷,你敢羞辱与本王?”
大殿中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嬴稷。
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赤裸裸地用过去的劣迹威胁楚国?
但嬴稷则认为,当初传令白起收兵还朝,已经是给了楚国天大的面子,如若不然,就像赵国灭燕一般,直接可以踏平楚国,让楚国国祚从此在这大殿下销声匿迹。
“怎样?难道你要向我秦国再次宣战吗?”
嬴稷并没打算就此罢休,在六国诸侯面前,若是此刻服软,那就真的没脸去见秦国的列祖列宗了。
“哗啦!”
殿下一阵脆响,熊完面前的几案直接被掀翻。
“要战便战,当我雄楚怕你不成?!”
“呵呵,好,很好!”
嬴稷临危不乱,只是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范雎感觉今日十分危险,看了看魏韩齐三国的脸色,分明是全部站在了楚赵的一方,直接拍案而起喝道:“此乃天子脚下,尔等想要作甚?!”
“呵~”赵括悠悠地坐了回去,冷哼道:“范相为何如此动怒,恐怕今日想要祸乱天下的,正是你秦国吧?”
“住口,休要胡言乱语!”
嬴稷对赵括低喝一声,转而看向熊完。
“今日之事,孤不与你一般计较,但本王要告诉你,我秦
国,能杀你一次,就能屠灭你第二次,倘若还不知收敛……”
说着嬴稷猛然踢翻面前的几案,抽出太阿剑一剑劈了下去。
瞬间几案被劈成两半,嬴稷喝道:“此案,既是楚国的下场!”
太阿剑竟然如此锋利,使得在一旁看热闹的赵括瞬间眼前一亮。
这不正是自己偶像用的剑吗?想不到现在就在嬴稷的手上。
好喜欢,何时才能据为己有呢?
但熊完的注意力却不在剑上,而是心惊地看着被劈做两半的几案。
他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被赵括当枪使了,为何现在他一言不发,只有楚国在独自面对秦国的威压。
不得不说,嬴稷的这一手,一下子就镇住了熊完。
两国悬殊的实力,若是秦国对楚国发起悍然进攻,楚国定然是难以抗衡的。
唯有拉上赵国,才有一战之力。
不由地熊完将目光看向赵括。
赵括被熊完一看,这才收回心神,抬头看向嬴稷。
“嬴稷,今天我把话放在这,楚国和赵国已经永结同好,你若是敢动他一根手指,我定然让你出不去这洛阳城!”
赵括竟然直接把这话还给了秦国,差点把君臣二人气地吐血。
说着赵括猛然一声低喝:“韩王!”
忽然被叫到名字,韩王浑身一激灵,怯懦地回道:“在,在呢。”
赵括叹口气道:“只交给你一个任务,若是嬴稷和范雎敢在大殿下闹事,不得放走秦国一兵一卒,如果放走一个,我要你加倍奉还。”
“这……”
韩王一脸苦相,他实在不能理解,你们干你们的,干嘛总是牵扯我呀?
这,这有点说不通吧?
韩王连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后的韩非,可是却看到韩非干咳了一下,低头继续吃起肉来。
“嗯?”
赵括轻哼了一声。
“太昌君……我……”
此刻只见韩王一脸褶子肉都快挤到一起了,就差掉两滴泪哭出声来。
他现在犹如那些羊肉,正被架在火上翻烤。
答应不是,不答应还不是,必须旗帜鲜明地被强制站队。
“咳咳,你就从了我师尊吧。”
韩非含糊不清地提醒道。
韩王忽然叹了口气,闭眼道:“也罢,请太昌君放心,天子脚下,不顾周礼者,杀无赦!”
赵括轻轻一笑:“这就对了,请君莫忘了渑池之痛,被天下人耻笑。”
韩王不由地心想:“我被天下人耻笑的还少吗?”
见到连韩国都站在了赵括这一边,楚赵韩联手抗秦,秦国哪里还有胜算,齐废王屁股有些坐不住了正欲发言,却听到殿下炸雷般响起一句话。
“与我三晋为敌者,死!”
魏无忌忽然发声,将魏王都吓了一跳。
“王兄,你作甚?吓本王一跳。”
魏无忌则小声道:“哥,此时不与赵同谋,又待何时?”
“说的也是。”
魏王抬眼看向嬴稷,迎上了他的目光。
瞬间大殿下已经站起了四位君王,联合准备与秦国为敌。
嬴稷心念电转,知道目前唯有按下齐国,才能为秦国换来一些喘息之机,于是便以低沉的嗓音,对蠢蠢欲动的齐废王道:“齐建公,汝也要帮助他赵国攻打我秦国吗?”
这句话带着十足威胁的味道,不难听出,嬴稷是下了最后的赌注,如果齐国敢在这时候跟他秦国为敌,那就别怪秦国转身与赵国交好,再来个五国伐齐,直接将齐国在诸侯当中抹杀。
齐王建哼哼了两声,连忙坐稳道:“秦公多虑了,我齐国势单力薄,何以敢跟秦公相抗,惭愧惭愧。”
终于有一个识相的,为此嬴稷冰冷的表情舒缓了不少。
只见他抬手道:“诸位,本王还是那句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果谁想试试自己的铠甲够不够坚硬,大可以与我秦国的铁骑一较高!”
说完看向赵括,目光冰冷道:“长平之战,乃我秦军之耻,但我秦国不止武安君一人,你若想试,大可前来与我一战,吾定教你有来无回!”
“哦,是吗?”
赵括反倒呵呵一笑,道:“但我想请问,你秦国拿什么跟我一战?”
嬴稷当下咬牙道:“凭什么?就凭我带甲百万,就凭纠纠老秦共赴国难这句民谚!”
“好,很好!”
赵括畅然鼓掌,对嬴稷鼓掌:“有骨气,但,我不妨告诉你,你命不久矣,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你,你说什么?!”
嬴稷忽然双眼变得通红,颤巍巍地瞪着赵括。
赵括一扬眉毛冷哼道:“不信是吗?那便让我告诉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