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韩子仪在旁边如何碎碎念,乐乘只是凭借本能射着箭。
忽然,一支利箭直奔乐乘而来,但乐乘好似没有察觉一般,刚刚射死一名正抡动着流星锤的匈奴大汉。
"将军小心!"
子仪注意到这支箭,话音未落,抬起劲弩便射向那支弓箭。
“叮!”
千钧一发之际,韩子仪准确射中,危难之时竟是救了乐乘一命。
乐乘回头看了他一眼,韩子仪笑笑,正欲开口说点什么,乐乘便已再次投入到阻击敌军之中。
子仪很是无趣,微不可察地轻轻叹了口气。
“我杀七十个了,再不努力,你可就赶不上了。”
蓦然间,韩子仪惊喜地抬头,却看到乐乘冷冷地对他说了一句。
“好嘞,你就瞧好吧!”
顿时韩子仪觉得浑身再次充满激情,仿佛重新找到了自信。
“呵,这家伙。”乐乘无奈苦笑,随即抢先一步射死一名壮汉,韩子仪的箭矢紧随其后,但堪堪慢了一拍。
可怜的匈奴壮汉,刚刚蹬上城头,还没来得及大喝一声,就被两支弩箭先后射中,最后只能怒瞪两眼,直接从城头上掉了下去。
但,即使二人再如何努力杀敌,终究还是难以阻挡住匈奴人的强悍。
他们穿着肮脏的皮袄,身形矫健快如疾风,上到城头,便开始抽出腰间的弯刀大杀四方。
“启禀老将军,将士们快撑不住了!”
廉颇一脚将传令官踹翻,怒喝道:“撑不住也得撑,后退者,死!”
“是!”
传令官慌忙答应一声,转身跑向城头,传达着廉颇的命令。
此刻的雁门关暗无天日,兵马喧嚣着,身入其中者,无不凭着一腔热血,拼命地厮杀着。
廉颇怒目而视,沉声喝道:“所有人,随我登城狙敌,人在城在,城破身死!”
“属下遵命!”
话音一落,廉颇便一甩披风,手提青铜剑率先走下城楼,顿时便加入到了这场厮杀之中。
老将廉颇,年逾古稀,虽然是满头白发,但在冲入敌人之时,身上所散发出的猛将之威,犹如气化实质般地,变成了冲击波,几个挥舞间那些凶残的匈奴兵便身首异处,死状惨烈。
一时间,赵兵们士气高涨,奋不顾身地与匈奴人比拼着,究竟谁才是世界上最勇猛的男人。
在无休止的战斗中力竭而亡,仿佛便是所有人的最终归宿。
匈奴的大单于头曼坐在马上,观看着城头上的战斗,目光一凝,便看到了老将廉颇的身影,只要有他在,估计多么勇猛的部落勇士都不肯能将他打倒。
“取我牛角弓来!”
头曼一声大喝,便有两名亲卫抬着一张巨大的牛角弓送了上来。
这张牛角弓,弓身由寒铁打造,再缚以两只二十年老牛的牛角,弓弦则使用老牛最粗壮的牛筋精制而成。
这支弓,由于其体型巨大又用料特殊,想要拉开此弓,需要具有十二石之力。
七百二十斤,三百六十公斤的力量所射出的箭可想而知,能射千米绝不在话下。
错石分金,当得称上天下第一神弓。
只见头曼单手将其抓起,随即左手平伸,右手抽出一支足有一米多长的箭矢,稳稳地搭在了上面。
“开!”
随着头曼咬牙一声低喝,他手臂上的肌肉犹如山丘一般,青筋暴起。
众人惊讶地望着头曼,只见牛角弓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弓弦已经深深嵌入到了头曼的牛皮护手之中。
当牛角弓被拉成了满月,头曼迅速调整角度,只听砰的一声,箭矢离弦,快如闪电地朝城头射去。
目标正是在奋勇杀敌的老将廉颇。
“老将军!”
韩子仪耳朵一动就察觉到了不同的声响,顺着破空声望去,惊惧地大喊一声,随即慌忙射出一支弩箭。
另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韩子仪全力射出的弩箭,却在那支箭矢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其势如破竹,直接将弩箭矢一分为二,但去势仍未减弱,奔着廉颇汹涌而来。
挥过一剑后,廉颇此刻才终于惊醒,但箭矢已经来到面前,随即赶到脚踝一痛,身体随之一个倾斜,箭矢堪堪擦着廉颇的发髻略过,如银瀑的白丝瞬间顷洒开来,犹如一尊无可战胜的战神,回头看向那支箭矢,深深地嵌入身后的砖石之中,箭瓴而自还在不停震颤。
发现乐乘真奇怪地看着自己,韩子仪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脚下不由地往后推了退。
亏这小子想的出来,竟然在关键时刻,选择射廉颇的脚踝,变相地又救了廉颇一命。
不过他这一射,估计廉颇想要再战都不可能了,众多亲卫连忙上前将其扶住。
一箭未果,头曼愤恨地将牛角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知道,想要再射廉颇已经不会给他机会了。
“
传令各部落的勇士,全力进攻,杀光那些狡猾的中原人!”
“杀杀杀!”
更多的匈奴人蜂拥而上。
被扶到墙角坐下来的廉颇气喘吁吁,此刻他的脚踝正钻心地疼。
“老将军,下令撤退吧,若是再不退,弟兄们就要被打光了!”
赵豹一身布衣,作为王族督军,带着司尉李齐连忙上前劝道。
“不!”
廉颇忍着剧痛挣扎起身,李齐赶紧伸手搀扶。
站起身后,廉颇遥望关内,随即收回目光道:“让将士们再坚持一下,你们看!”
说着手一指后方的原野,赫然出现一支赵字纛旗,远远地正在朝这边疾驰。
“是安国君!”
李齐激动地一声大喊,顿时让众人为之精神一振。
“来了,是安国君,安国君来救我们了!”
“吼!”
廉颇周围猛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仗打到这个地步,一支生力军的战力是何其难得,赵括的出现,直接影响到了胜利的天平。
这让所有得知安国君赶来支援的兵卒们,都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随之所有人愤然转过身,朝着还在疯狂进攻的匈奴人杀了过去。
转眼间,城头上的战斗已经明显向着赵军倾斜,直接被赵军的勇猛赶下了城头。
赵括站在战车之上,看向城头的混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如果再来晚一步,恐怕就会悔恨终生,于是抽出太阿剑猛然一声大喝:“冲出去,给我杀!”
随即赵括身后的重骑兵们催马快速朝城门冲去。
边卒们看见这些重骑兵来到,连忙为他们打开城门,站在两边高声大喊着。
在这一刻,所有人心中的愤怒都被激发到了极点,丢下城门不管不顾,便被裹挟着冲出了城门。
头曼惊觉这是一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骑兵部队,虽然一时说不上哪里不对,但他知道,是时候跟中原人进行最终决战了。
“部落的勇士们,雁门关城门已开,随我杀过去!”
头曼终于开始催动战马,率领着本部人马迎着赵括的重骑兵冲了过去。
可是令头曼大感意外的是,这些重骑兵身披重装战甲,却没有闷头冲锋,而是在匈奴人发起冲锋时,齐齐地勒停战马,齐刷刷地端起了手中的劲弩。
乐间站在最前面,面甲下的眼神越发凌厉。
“准备,射击!”
“嗖!”
猛然间,从重骑兵的手中,射出一片如蝗群般的利箭。
此时的匈奴兵们才发现,想要躲避已经为时已晚,便硬着头皮继续冲锋。
在他们的意识之中,只要从敌军的第一波射击中活下来,就是他们通往胜利的捷径。
前排的匈奴骑兵倒下一片,便又有匈奴骑兵前仆后继,继续向前冲锋。
在这钟时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能多争取到一秒,就可能关乎生死存亡。
可是令头曼万万没想到,眼前的重骑兵们一波接着一波,甚至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便是赵括来迟的原因,在出发之前,赵括又特地赶制了一批连弩,这批重骑兵是第一个配备连弩的精锐部队。
“第二梯队,交叉射击,不要停!”
乐间大喊着,所有连弩开足马力,对着冲来的匈奴骑兵就是一阵狂射。
匈奴骑兵们彻底被这突如其来的密集火力给打蒙了,甚至就几个幸运的匈奴人单枪匹马地冲到跟前,回头看看无一人跟随,竟然忘了自己来干什么来了。
很遗憾,结果是最好的答案,他的身体和战马都被接连不断的弩箭射成了筛子。
到死他都不明白,为什么中原人的劲弩能一直发射,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头曼一眼就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拽住马缰大喊:“撤,撤退!”
“不要冲了,大单于有令,快撤退!”
来去如风的匈奴骑兵全部跟着头曼掉头就跑,然而却忘了,这次来的是重装骑兵,虽然战马的负重增加不少,可是铁蹄踩在松软的荒原沙地,瞬间就让战马感到极度舒适。
乐间没打算就这么放他们离去,于是一声令下,率领三万重骑兵尾随而来,势要将眼前这些匈奴兵赶尽杀绝。
他们跑,他们边射边随,他们夺路狂奔。
连弩的便捷性,其便携性和持续性这两个优点,在此刻被完全凸显了出来。
无数部落的勇士在撤退的路上,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就被疯狂射来的弩箭给扎了一个透心凉。
“呼著邪、渣儿汗,快,掩护我们!”
头曼虽然个头很大,但他跑起来的速度绝对不亚于任何一位部落勇士。
他回头看到紧咬不放的这些重骑兵,心中便生出一计,眼底的险恶仿佛一把利刃,直接射向负责指挥的乐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