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的枯叶上裹着一层白色的寒霜,寒风袭来,枯叶便开始微微颤抖,仿佛一个倔强不屈的战士,正在面对着狂风怒吼。
天际传来隆隆的滚雷声,枯叶更是开始剧烈颤抖,蓦然间,声音由远及近,越发变得震耳欲聋,直至一只马蹄以泰山压低之势猛然踏下,随即飞离,紧接着一只接着一只,无数马蹄踏过,彻底将枯叶踩入沙土之中。
“呼喝喝……”
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如潮水一般的匈奴兵呼号着,手中举着明晃晃的弯刀,快如闪电地一往无前,瞬间就淹没了整个荒原。
呼著邪和渣儿汗率领着八万匈奴先锋军,向着雁门关杀奔而来!
“部落的勇士们,趁着他们在内战,给我冲,杀过雁门关,那里就有无数白嫩的女人等着你们呢!”
“哦吼吼,冲冲冲!”
所有匈奴人叫嚣着,望着越来越近的联军营垒,露出了狼一样的目光。
曾经正是这群匈奴人,杀地雁门关以外的官民无处躲藏,并无情地挥下弯刀,砍下他们的头颅,沐浴在中原人的鲜血中,高举双手,放声大笑。
这一次,联军在关外对峙,正是他们乘虚而入的大好时机。
在呼著邪的眼中,那些迎风招展的五色旗帜仿佛就是胜利在向他们招手。
“跟我杀,杀光他们!”
眼看着越发逼近,对面的营垒中却毫无反应,呼著邪大喝一声,催动战马,一个腾跃便跨过了鹿角阵,随即飞奔而入。
可是就在他贪婪的双眼看向空荡荡的营内时,这才发现竟是一座空营。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可恶的中原人闻风丧胆,竟然集体消失,他们定然是提前得到了匈奴人入侵的消息,全部撤离到了关内。
“可恶!”
呼著邪一脚踢翻萤火,点燃了帐篷,便翻身上马,将弯刀狠狠劈下。
“继续前进,杀到雁门关!”
“吼,吼,吼!”
无数匈奴兵并未过多停留,将营旗践踏在马蹄之下,继续向雁门关逼近。
……
雁门关的城墙之内,廉颇集结了楚军和赵骑足有十五万人,严阵以待地等待着一场大战到来。
城头上,无数锋利的箭矢蓄势待发,甚至还有床弩,安静且冰冷地护卫着面前茫茫原野。
骤然,匈奴人的呼号声随着风声传来,立于丘陵上的五军营寨旗帜被砍翻,随之匈奴骑兵便如蚁群一般,杀奔而来。
“弓弩准备!”
号角吹响,所有守卫在城墙上的弓弩兵齐刷刷地将箭头指向远处。
乐乘立在门楼之上,望着由远及近的匈奴人,正在心里计算着本部弓弩的射击范围,只要匈奴一旦踏入,就会毫不留情地挥下令旗,使万箭齐发。
大,作为一名老兵,如今已经成为乐乘帐下的一名二五百主,也就是千人将。
抗击匈奴是他从血脉里迸发出的激情,只要能杀死一名匈奴人,哪怕没有封赏,他也愿意一直杀下去。
“放箭!”
传令官一声呼喝,所有人都鼓足了劲将箭矢射向空中。
漫天箭雨当头落下,使得许多跑的最快的匈奴骑兵人仰马翻。
呼著邪知道,即使用这八万人的性命,攻下雁门关,也绝对会得到更加丰厚的回报。
当他看到城头只剩这些弓弩兵之后,看来城防空虚,所猜测的果然不假,由此更是看到了破关的希望。
有些匈奴人已经开始甩动铁钩,只要让他们足够接近城墙,就可以将钩子丢到城墙上,然后顺着绳子爬到城头,他们便会距离成功更近一步。
“上,上,跟我上!”
顶着不停落下的箭矢,无数匈奴人发了疯一般地涌向城墙。
他们知道,只要蹬上城墙,这些弓弩兵将彻底失去还手之力。
廉颇知道,此时正是突然出城迎战的最好时间,于是深吸一口气,猛然大喝:“传令,开城,迎战!”
城关三道巨大的城门轰然开启。
“杀啊!”
城门之下,猛然涌出无数骑兵和长矛兵,他们手持长矛跟随骑兵的步伐,向着正在攻城的匈奴骑兵便冲了过去。
正在观战的呼著邪猛然心头一喜,这些愚蠢的中原人,竟然放弃城防,终于肯出城迎战了。
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停止攻城,给我杀光他们!”
所有正在涌向城墙的匈奴兵们立刻跳转马头,朝城门而去。
乍一接触,无数人惨死当场。
但是等呼著邪回过神来,却错愕地发现,那些赵国边骑竟然人人都凶悍异常,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生生为后面的长矛兵们开辟出了一条通道。
所过之处,匈奴人不过一个回合,就被无情的钢枪刺穿了皮袄,饮恨落马惨死。
“这是怎么回事?!”
呼著邪瞪大了眼睛,发现更多的匈
奴人都打不过对面的赵边骑。
从何时起,他们竟然一夜之间拥有了如此强悍的骑兵?
但很快呼著邪就发现了其中的奥妙,原来那些骑兵无论甲胄武器,还是战马的武装,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凭借着手中利器,可力敌三名匈奴兵都不在话下。
仿佛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呼著邪连忙大喝:“先杀骑兵,长矛兵们先不要管他!”
毕竟重装骑兵的数量还是少了,等匈奴人全部围过来时,就失去了左右屏障,被凶残地匈奴人直接扑倒,最后惨死于马蹄之下。
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让紧随而来的楚卒有了可乘之机,蜂拥着用更加残暴的方式,奋力击杀马背上的匈奴人。
战场在无限扩大,呼著邪在面对如此强硬反攻时,已经知道夺关彻底泡汤。
但作为先锋军,却只能死战不退,祈祷长生天保佑,能拖到头曼主力到来的时刻。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遥远的地方,同样爆发着一场惊天大战。
魏齐两国左右夹击,杀奔头曼主力。
让公孙衍为之骄傲的魏武卒更是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在万千匈奴骑兵的轮番攻击下,组成一个个圆形盾墙,力战不衰。犹如沧海的一叶孤舟,使得匈奴人短时间内久攻不下。
魏武卒装备精良,重在攻守有度,错乱有秩。
而齐之技击则是依靠灵活的身法和超高的战斗技巧,面对散乱的匈奴骑兵则更加散乱,但强就强在,每一名齐卒都身怀绝技,騰展挪移无从琢磨。
然而,无论多么花哨的动作,都很难弥补匈奴人凶残的巨大落差。
魏齐两国皆是刚一开战还能使出浑身解数站稳脚跟,可是等匈奴的首领们看出了门道,派出强悍无匹的大力士前去破阵时,一切防御都成了摆设。
这些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又每日以牛羊为食的野蛮民族,从来不缺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勇士。
只是一个冲锋下来,就让有序的阵型被冲击地七零八落。
最终,防守和进攻已经难解难分,双方赤膊上阵,能够战胜对方的唯一办法,就是比拼谁更不要命。
廉颇的计划本没有问题,可唯一遗漏的便是以为人数上的优势可以弥补单兵武力上的不足。
这种想法用在赵国边兵身上,仍没有问题,可偏偏只在中原征战的四国兵卒们,却不具备直面匈奴人的战力。
战斗从清晨打到了黄昏,而得到的战果便是,边关前呼著邪所部折损五万,后退至营垒以西二十里,赵楚联军折损五万,其中大部分都是楚卒。
而公孙衍的魏武卒损伤一万,长矛兵损失殆尽。
田单的齐卒损失五万,损失直接超过一半。
但令人震惊的是,匈奴大单于头曼的本部并未参战,损失的共计八万人,都是其他两个部落的勇士。
狡猾的头曼留了一手,他似乎早已料定了最终战况这样的局面。
“呜呜呜!”
日落黄昏,所有人已是精疲力竭,一阵牛角号声骤然响起,大单于头曼终于决定出击,率领五万本部人马生力军,冲入战斗之中。
田单和公孙衍猛然瞪大眼睛,一眼便看出了头曼的用心。
“大事不可为,下令,退回关城!”
负责夹击的左右两翼如潮般迅速撤退,但头曼并不打算追击,而是向前一指,直奔雁门关廉颇本阵。
廉颇猛然看到天际出现的匈奴援军,就知道中了头曼的奸计,随即下令退回关城,率领本部亲卫队,蹬上城头,准备迎接头曼的致命一击。
……
“放箭,给我杀!”
大此刻已是精疲力竭,麻木的双臂快要失去知觉,然而他知道,在这关键时刻,他还不能停下来,一但停下,自己的头颅就要被匈奴人的弯刀割下。
可是面对蜂拥着挤上城头的匈奴兵,所有人都鼓起身体内仅剩的一丝力气,奋力反抗。
“将军,你的弓已经没有了用处了,给,我这还有一把弩,咱们再比!”
乐乘随手接过子仪递来的劲弩,一声不吭地继续填箭,射击。
“五十七、五十八……”
子仪仍是满脸兴奋,站在角楼上,专挑冲上来的匈奴大力士下手,一射一个准。甚至他还能帮乐乘一起基数,嘴里还不停地念着数字。
只要乐乘射死一个,他必定要跟着射死一个,一步也不想落下。
因为之前,乐乘借着弓箭之利,先发制胜,子仪却在努力追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