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深夜被人带走。”
洞房花烛夜该是多少人的心心念念,若不是皇帝彻底动怒,杜礼敬怎会这个节骨眼被带走?
荣华点了下桌子,起身,望着窗外夜色,“可有听到是吏部尚书参了他?”
吏部尚书的管家来陆府闹腾了一番,得知并不是陆安察打死了他家少爷后,势必将责任推卸到官妓司身上。
而官妓司为了自保,只能推出工部,将主梁砸死人这件事和盘托出。
吏部尚书一直生不出儿子,好不容易老年得子,疼爱的跟个宝贝疙瘩一样,这砸了一下子后,宝贝疙瘩死了,吏部尚书定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莫寻风冷厉地开口,“嗯,和吏部参本有关。”
他是听到杜府有个妇人哭喊了几嗓子,但很快就被杜礼敬压了下去。
传旨太监没好脸色催促,杜礼敬脱了婚服,换上朝服后匆忙跟着传旨太监去了宫内。
宫内。
杜礼敬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神情紧张而恭敬,仿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惊心和谨慎。他来的路上贿赂了传旨太监略知了其中一些缘由。
天坛祭天、金光寺、官妓司、再加上吏部尚书丧子,这些罪过潮水般涌来,淹的他大气不敢喘。
他低着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轻率,生怕自己的举止不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后果。
“杜礼敬你干的好事。”
皇帝一甩手,参本划过杜礼敬的眸子,眼皮瞬间被打出血。
杜礼敬疼的“哎呦”一声,捂住眼睛后又赶忙松开,跪下,“请圣上息怒!”
伺候皇帝的老太监也忙跪下,“圣上息怒!”
皇帝微微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可这些事情桩桩件件矛头直指工部。
他向来器重工部。
皇家建筑,寺庙,道路······这些建筑设施都是工部一手操办。
如今,皇家建筑和寺庙均出了纰漏,还闹出来人命,偏偏死的还是吏部尚书老来得子的宝贝蛋,这些事如何善罢甘休?
皇帝端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口茶。
“你的洞房花烛夜叫你前来,自不必朕说,想必你也知晓一二。杜礼敬,你也太胆大包天!”
杜礼敬做到工部尚书的位置,没有一点权谋是做不到的,金光寺和官妓司这些主梁掉落他倒还好说,他最担心的是吏部尚书这个老头子给他下绊子。
他丧了唯一宝贝的嫡子,怒火定是要找他发出来。
“圣上,整件事其实是个意外,主梁年久失修坍塌掉落,恰巧砸到吏部尚书之子。这都是意外碰巧了。
工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意外之失,不能安在哪个人的头上,微臣实在不敢当这意外。
真要怪罪,那吏部尚书之子,是出了名的风流纨绔,占尽无数良家少女和妇女,干了不少坏事,微臣细细想来,这次意外多半是天意。”
工部尚书眯了眯眼,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
皇帝微微蹙眉,轻抚额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大事宜。他的神色逐渐放缓,似要将心头的压力暂时抛在一边。
工部尚书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圣上,若吏部尚书偏要咬住不放,微臣甘愿为圣上分忧,亲自登门向吏部尚书谢罪,平息此事。”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
工部尚书心头掠过一抹阴影,升起一丝恐惧,他不敢看皇帝,只用余光悄悄撇着。
皇帝微微侧目,向身旁的老太监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老太监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转去屏风后拿出一截断了的主梁。
他走到工部尚书面前,亲手交给他,“请您看一看这截断木。”
杜礼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所有的血液都被瞬间抽干了一般。
金光寺在重建前,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寺庙,香客稀少,香火不旺。他并没把心思真正投入到金光寺的重建上。用的建材都是一些劣质的,满心的贪婪驱使她偷工减料,中饱私囊。
金光寺的重建,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谋取私利的幌子。
可他没想到皇帝竟命人拿来了主梁。
杜礼敬哆嗦着嘴唇,他努力地想要控制自己的颤抖,但那种从心底涌起的恐惧和无助,却像无形的魔爪,紧紧地攫住了他的身体。
他猛地一声闷哼,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圣上,求圣上开恩。当年,金光寺重建正值康宁王朝内忧外患,民生凋敝之际,微臣身为一方父母官,深谙财政紧张之难,故才斗胆擅自提出节省资源之策,以保国家安宁,百姓安居乐业。
此举虽或有不当之处,但微臣之心,始终向着陛下,向着康宁王朝。望陛下明察秋毫,宽恕微臣之过。"
工部尚书说的情真意切,每一个字,似是从心底涌出。
“杜礼敬,朕知你这些年,为康宁王朝尽心尽力,鞠躬尽瘁。然而,金光寺祈福一事,
却意外令太后受伤。此事非同小可,朕意决定,让十四王爷联手户部,共同追查此事真相。
唯有如此,朕才能安心,也才能给太后和吏部尚书嫡子一个公道。”
工部尚书瞬间如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瘫软如泥,直到老太监喊他几次,他才回神。
"杜大人,杜大人,陛下已经离去了。"老太监扶起杜礼敬。
杜礼敬的身体摇晃,仿佛被一阵无形的风拂过。他定了定神,努力稳住自己的脚步,这才缓缓地站稳了身体。
强装无事的松开了老太监,转身要走。
"杜大人,陛下特地嘱托老奴,将此截断木转交于您手中。"老太监轻声细语,双手恭敬地将那块木头呈上。
杜礼敬微微颔首,接过了这份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