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祁精神恍惚,他呆愣在原地半晌,随后默默掏出手机,给农村的父亲打去电话。
“喂?爸,家里情况怎么样?”
手机里传出五六十岁的男人声音。
“没别的事情,就是昨晚村口王老头突然发疯,非要咬我这条老胳膊,还好没被他扯掉肉。”
龙祁语气焦急:“赶快去医院处理,别自己硬扛,花钱就当消灾!”
“不用担心我,这点小伤没事,你爹我这些年在地里劳动,浑身练得皮糙肉厚。就老头那副牙口,只能咬咬芋头。”
龙祁明白劝说没有作用,于是苦口婆心的叮嘱道:
“爸,你最近哪都别去,待在家里把门锁好,看好院子别让陌生人进去。”
“知道啦,新闻我都看…欸,这个畜生,别碰我的菜地!”
手机里传出阵嘈杂的嘶吼声,以及铁铲拖行在水泥地面的磨擦声。
“谁在咱家菜地里?”
“就是村长家的小儿子…那个,在城里要照顾好自己,争取给你爹带个儿媳妇回来,没钱就跟我说。”
话音未落,通话就被挂断。
龙祁连忙又拨打了两次,然而都未接通,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行,我得赶紧回家。”
龙祁边说边朝大门走去,态度异常坚决,屿澈见状赶忙拦在他胸前。
“你也疯啦?外面这么危险,你就这样回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这话提醒了龙祁,他绕过屿澈,面色复杂的来到客厅,望着防盗门怔怔发呆。
“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保证自身安全,你设身处地的想想,假如你是父亲,会同意让孩子冒着生命危险,跑几十公里回家吗?”
屿澈追出卧室,看着龙祁的背影,语重心长的劝解道。
“国家已经进入紧急状态,相信过几天事态就会得到控制。再说楼底有疯子挡路,你想出去必经这道鬼门关!”
龙祁想起楼底那群疯子,恐怖狰狞的模样,还有把同类生吞活剥的行为,巨大的压力使他顿时犯起恶心。
“你咋了?”
“肚子不舒服,想吐…”
他快步冲进厕所,对准马桶呕吐起来,把刚喝掉的啤酒,昨晚没消化掉的食物,一股脑倾泄进马桶里。
刺激性的臭味,飘散在整个厕所。
屿澈捏紧鼻子,轻拍着他的后背。
“谢、谢谢,呕…”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使屿澈想起和养父生活的那些年。
把肚子清空后,龙祁感觉身体舒服很多,他站起身打开水龙头,往嘴里灌水,清理口腔里的残渣。
“那我们怎么办?”
“宅家等待救援。”
屿澈走进厨房,将食物进行收集,然后全部放在圆桌上。
总共是五袋泡面,二十六罐啤酒,三包薯片,以及两块中等大小的馒头。
这点食物,按照两个人的正常饭量,最多支撑两天,再往后就得挨饿,如果仅是维持生命体征,最多也撑不过一周。
屿澈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昨晚不多买点食物,哪怕多几袋泡面也好。
只能寄希望于政府,能早点解决这次恶性事件,恢复社会秩序。
龙祁走出厕所,看见这点食物,不免心态受到影响,他失神落魄般躺倒在沙发上。
其实两人都很清楚,这种传染病引起的动乱,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会有饿死家中的风险。
屿澈从厨房里,拿出一个红色水桶,大概能盛四十斤左右的水。
他来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将水桶灌满并放在客厅,防止阳光照射减少蒸发。
随后,他把家里大小容器都灌满水,堆放在客厅角落。
按照成年男人最低需水量,这些水大概够两个男人支撑十天。
龙祁眼神充满惊讶,他望着屿澈忙个不停,却懒得挪动身体帮忙。
他还不敢相信,事态会严重到断水的地步,而屿澈的观念是有备无患,他要给自己留有余地。
屿澈做完这些事,马不停蹄赶向卧室窗边,那架直升机的残骸,被烈火炙烤的有些模糊,黑烟顺着楼体墙面,直飞白云蓝天。
数阵警笛声,救护车的鸣笛声夹杂,闹声时隐时现,屿澈低头向西面小巷望去,发现三个疯子模样的男人。
想要走出居民区,就必须经过这条两百多米的巷道,走出巷道后是条三叉路口,直行是城中村,左转是寿春高中,右转是前往市中心商业区的大路。
屿澈拿出手机,打开有德地图软件,将寿春市的卫星地图放大,截图保存在相册里,然后利用手机自带的功能,对图片进行涂鸦标记,把人口稠密的地点都标注红字。
整个寿春市有三百万人口,其中市区约占半数,那些人口稠密的地点,除去各大小区,就是城中村、商业区、公园附近。
这些地
方爆发疫病,引起的灾难无法想象,尤其是城中村,因此万一需要外出,需尽量避免接触此地。
想到这,屿澈有点怀疑自我。这件事说好听点叫有备无患,难听点叫杞人忧天。
毕竟根据前两年的大流感来看,华国政府的处理能力堪称世界顶尖,以相当快的速度,遏制住疫情扩散,相比整天高呼自由民主,追求自然免疫的西方国家,要人性和安全很多。
屿澈来到客厅,电视开始正常播放节目,龙祁仍然是满脸心事,呆看着屏幕不断变换的画面。
屿澈想安慰他,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此时,附近某栋楼房内,响起男人怒吼叫骂声,还有女人的痛苦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