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小片地方陷入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江风澜身上。
江风澜一时陷入无措。
“我还没答应呢,夫子只说下一批去省城的人几天后走,让我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跟那批人一起,事情还没定下,咱们可以好好商量的……”
江风潮赶紧抹眼泪,点头:“我这是乐的,这是高兴的事啊,我就知道我哥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
一家人拥在一起,互相说着鼓励的话。
“那我待会要再去一趟北街。”
江瑟瑟忽然开口,“大哥告诉我大概什么时候走,我去买些材料,给你做个平安福,只要大哥随身带着,就算我不在身边,也一定能顺顺利利的!”
江风澜重新笑起来,揉揉小家伙的脑袋说好,依着她去选东西。
大家现在已经没有逛街的心情,在江瑟瑟的坚持下,他们才去选些大哥进京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一回到家中,江瑟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关进房间里,研究可以保佑的平安符。
这平安符效用必须很强,且不能依赖她的能力,最好是她死了,符还在。
这部分内容需要研究,江瑟瑟一忙就是几个时辰,就连中间吃饭也是速战速决,不知不觉连蜡烛都已点起来,屋外更是一片漆黑。
等平安符做完,时间接近午夜。
江瑟瑟揉揉眼睛,起身去上茅房。
不出所料,家里人都已经睡着。
她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身朝着谢长宴那边的院子走去。
谢长宴现在已经被人送回来,并且正靠在床头休养。
“你还好吗?”江瑟瑟在外敲门。
谢长宴稍微抬手,阿右便去把门打开。
“不用起来,我就是来看看你死没死。”
江瑟瑟松口气,走到床边伸手探谢长宴的额头,“前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到现在依旧只知道谢长宴是被人追杀,对其背后的事情却一无所知。
术师下咒需要条件,若寻不到当事人,便需要事件的因果作引。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江瑟瑟帮不上忙,只会觉得心里发慌。
谢长宴垂下眼,继续看着手里艰涩拗口的书,满篇文字却一个字都挤不进脑子。
“昨日我去寻了信得过的大夫,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只是有些地方抻到,休养一阵子就能好。”
“你知道我问的并不是这个。”
“其余的和你或者和杏花村都无关,你只要安心在村子里待着,就不会被波及。”
他从一开始做的就是这样的打算。
日子过得悠闲的时候,他愿意花时间陪在在意的人身边,但他这辈子注定坎坷,若要因为自己的破事影响在意的人,那他宁愿赶紧离远些。
等他身上的诅咒解除,重新拿到权力,便再没人可以阻止他们相会。
趁江瑟瑟沉默,他又补充一句:“这次提前跟你说一声,我过段时间就走,不用急着找我,也不要再一个人跑到深山老林里了。”
他后来回想这件事,那么大点的小女娃进入深山老林,要是碰到点什么野兽,岂不是羊入虎口?
因此,回家后他就一直处在自责中。
江瑟瑟表情逐渐变得难看。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也是担心你!”
“因果论不是你教我的吗,知道这件事情就会沾上因果,将自己卷入其中。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谢长宴摸摸女生的脑袋,拍拍她的后脑勺,“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也希望你好好的,放心吧,我自己会处理的。”
说不上滴水不漏,但这份温柔代表的却是强硬的疏离,不许别人靠近。
江瑟瑟难得觉得挫败,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最后只能摆出失望的脸,掐着谢长宴的胳膊给他把脉,确认他暂时死不了。
“你的事确实跟我无关,记得算着日子,要是因为你的疏忽被煞气折磨,可不能怪我。”
谢长宴知道她这是心里有气,自然不可能跟她计较,乖乖安抚她,顺着她说好话。
江瑟瑟已经懒得搭理,把这条手甩开就自己回屋里去。
她也是很忙的,有很多事情要做,才不可能上赶着去贴人家冷屁股。
接下来几天里,江风澜和夫子同袍沟通好修学的事情,急匆匆的做准备。江风潮在忙着规划一间新店铺,江风清则急着在谢长宴走之前赶紧学一点新招数,所有人都陷入忙碌中。
江瑟瑟帮不上大哥三哥的忙,只能撑着小脑袋坐在江风潮的店铺门口,指点江山。
“我觉得这个应该摆到那边一点,咱们卖的东西其实可以分散,二哥吃过冰吗……哥?”
胡说八道到一半,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江瑟瑟回头,看到的是还穿着一身蓝白制服的江风澜。
“总不能一直是你们为我操心吧,小潮一个人不
知道的事情,怎么也不告诉我?说不定我有好点子呢。”
江风潮几乎落下泪来,上前紧紧抱住大哥,哽咽着说他也很想大哥,只是不敢去打扰。
自从父亲离世,这就是家中唯一能引导他的男性形象,他无比希望能和大哥一道。
两人就着店铺的话题聊上许久,又在江风澜的提议下去打了酒,一直聊到深夜。
这个晚上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去,江瑟瑟半夜爬起来,眼看天边的鱼肚白都还没翻起来,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院子里,却发现其余人已经在院子里罚站。
“你们都起这么早做什么?”
“大哥马上就要走,大家都想早点来送行,在这儿碰上了,刚刚我俩还打赌说你会不会来呢。”
江瑟瑟无语得朝江风清翻白眼,但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这就是她喜欢江家人的原因。
结果他们等上许久,眼看天越来越亮,却一直不见江风澜出现。
“大哥人呢,该不会是昨晚喝太多,自己睡过头吧?”江风潮摸着下巴,“这不是他诓骗我的招数吗?”
江瑟瑟咦了一声:“他特地给你灌酒,就是希望你多睡一会儿?这说明他想避开我们赶紧走?”
那岂不是……
几人对视一眼,齐道不好,赶紧去推开江风澜的房门。
果不其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床头的小桌上放着一封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