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围着一圈人在看，他们唏嘘，却无人上前。
铁匠那一身壮硕的肌肉，铁匠媳妇还一副逮谁都要咬几口的疯狗样，谁敢上去招惹他们？
或者说，这些人心里也在猜疑。
江瑟瑟看着铁匠夫妻，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
从铁匠媳妇冲进江家老宅的那一瞬间，她其实就发现其身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当时那人一口一个有鬼，她接受这先入为主的观念，下意识以为人家身上的黑气是被鬼缠绕才留下的，也就没在这上面多做研究，心思全奔着鬼去了。
现在经过调查可以确认，附近根本就没有鬼怪停留，也就是说，他们二人上的黑气是原本就存在的。
真正晦气的是这两人。
“你们的表情越狰狞，看上去就越刻薄，面相所展现的信息也就越不好。现在看起来，屋子里最脏的就是你们二人。”
江瑟瑟黑着脸，大拇指飞快地掐指节，心中默默算着卦象，越想越觉得这些人是罪有应得。
“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们这么多年没有后代，正是因为你们做了太多缺德事，坑害过太多人，身上煞气太重太重，以至于压抑了延绵香火的能力。”
“也有可能是因为，附近的生灵把你们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没有一个愿意投胎到你们家的。”
婶子一开始就紧皱着眉，听对方的话越说越过分，最后刺到她的痛点，她才忽然抄起搁在墙边的扫帚，猛朝江瑟瑟身上扑。
“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不会讲话就把嘴封起来，别以为假装自己是个算命的，就能乱骂人！”
“就你这样的，还敢标榜自己是大师，赶紧给我滚远点，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滚出去！”
她一边骂一边用扫帚扑着人往外赶，江瑟瑟几乎是被打着屁股丢出他们家院门的。
“这种也太过分了吧？”
已经看不到铁匠夫妻，才有人敢出声感慨。
“哎哟喂，要我看小大师说的没错啊，那家两个人经常说自己是什么大好人，实际上哪样干的不是缺德事？他们坑的钱还少吗？”
“可不是吗，就他们那臭德行，也不知道哪来的脸！”
“现在可好，让大师白跑一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对人家，早晚遭报应！”
故意说上几句好话给大师听，那些人观察着江瑟瑟的神色，赶紧帮她拍拍灰。
“你有没有伤着？我们送你回去吧？来，婶子抱你。”
六七岁的小丫头，可不就是赖在大人怀里的时候。
但江瑟瑟壳里的芯子早过了这个阶段，她实在不喜欢跟不认识的人如此亲密接触，赶紧摆着手后退。
“不用，我自己走就行，我可以自己走的，不用大家担心。”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间大门紧闭的宅子，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
“大家也不用太心急，天道好轮回，该是我的总是我的，他们造下的孽会变成他们的业障，长成孽果。”
语气阴森地说完那句话，她表情又变得乖巧可爱，笑眯眯地跟其他人打完招呼说多谢大家体谅，自己蹦蹦跳跳地回家。
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久，等她到家的时候，天边都已经泛起橙云。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江母就在大院门口，满脸都是担忧，眼看着小丫头跑跑跳跳地朝自己扑过来，才赶紧伸手把人接住，握着那双小手给她整理头发。
“脸颊都蹭得全是灰，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江瑟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嘿嘿一笑：“来寻我的那两人脾气不好，我说他们屋子里其实没有鬼，铁叔和铁神面子上架不住，就把我赶出来了。”
眼看江母露出震惊的怒意，她赶紧把人按住，补充解释，“但他们也没能伤到我，那两人现在煞气缠身，早晚要遭报应的，咱们等着看就行，没必要自己去跟他们吵。”
江母眼中含着泪，低头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这才说上一句：“我就是心疼你。”
“我知道呀，但是看到娘亲红着眼睛，我也会心疼。”
江瑟瑟捧着江母的脸，小大人似的亲亲娘亲额头表达安抚，“我们去吃饭吧。”
江母叹气，还是觉得这孩子这么懂事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心中越发郁结，却什么都做不得。
铁匠的事情只是插曲，反倒是她随手捏个符就能封嘴的事给附近人造成不小的冲击。
村里不少人都在谈论他们亲眼看到江瑟瑟施法的事，这位大师的名声顺利更上一层楼。
江瑟瑟照例有空就去村口摆摊，母亲不愿意要的钱她就自己攒着，全收起来准备给家里人花。
这么长时间过去，每日和江家人朝夕相处，她对这些人的想法早就不止于想报原身的恩。
她如今是真的把他们当家人，看到他们过得好，她也能高兴。
这样的高兴一连维持几日，直到某天
江瑟瑟回到家中，看到江风清在院子里练功，听到他的碎碎念。
“师父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这一招我已经练得好熟……”
江瑟瑟一思量，发现自己确实是许久没见过谢长宴的身影了。
她回到自己房间，在朝外的小窗口招来跟在身边守着的阿左。
“这几天怎么都没见过你家主子啊？”
阿左早就已经被江瑟瑟的能力折服，更重要的是意识到这人在公子心中的重量，他不再有不敬，乖乖答话。
“属下不知。”
江瑟瑟歪歪脑袋，又换个问法：“那他这几天回过村子里吗？”
阿左还是摇头：“未曾见过。”
那可就奇怪了。
据她所知，谢长宴还住在旁边的时候，阿左几乎每天都要去报备一些有的没的。
连暗卫都找不到人，谢长宴这是在哪儿？
“瑟瑟，躲屋里干嘛呢，出来吃饭！”
江风澜的吆喝声隔着门传进来。
江瑟瑟不想拿自己的小心思去烦家里人，乖乖答应一声，若无其事地和他们一起吃饭，而后装作回房间休息。
等到家里人都睡着，她才起身，偷偷从窗户翻出去。
还好她之前买过罗盘，放上符咒和谢长宴的贴身用品，找人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