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闹的街道的另一头，蒋茗茗刚把手里的东西丢回小摊上，怎么看都不满意。
她烦躁地一撇眼：“我们什么时候才回府？”
好不容易当上蒋家大小姐，她居然连决定自己去处的权利都没有，爹一句府里有事，就把她赶出来吹风。
哪有这样对待大小姐的！
这和蒋茗茗对大小姐的幻想差距太大，她愤愤跺脚，把气撒在丫鬟身上，“你不是说已经让人去问了吗？你说话啊！”
丫鬟把脑袋埋低，任打任骂，只能等大小姐气消再说上一句老爷确实忙碌，哄着小姐再玩会儿。
蒋茗茗只能骂句：“真没用！”
转头继续去挑东西，不管看到什么都买下来，这样她心里才能舒服一点。
逛着逛着，狭路相逢。
“你们在做什么！”
江瑟瑟正拿着个雕成花瓣的耳饰，拉着谢长宴让他低头，将那东西在他脑袋边上比划。
谢长宴垂着脑袋配合，纵容地含笑看她。
在被人打断的那一瞬间，江瑟瑟看着气冲冲过来指责的蒋茗茗，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把手中的东西放下，漠然道：“跟你有关系吗？”
“我不能说你吗？不贞不洁的人就该被人口诛笔伐，这是你应得的！”
蒋茗茗不明白他们两人的关系进展怎么会这么快，短短几日，就能如亲密朋友一般笑闹。
她心中妒忌越发旺盛，紧紧攥住自己的裙子，恨恨地骂，“小小年纪就能当街与外男打闹，一点规矩都没有！往后还不得越来越过分？当心哪天就被人抓着浸猪笼去！我这也是怕爹知道伤心。”
这套理论锁不住江瑟瑟，她只觉得无聊，那长篇大论也越听越困，索性懒得搭理，先打着哈欠回头看刚刚挑中的饰品。
蒋茗茗就当这是心虚，抓住机会和谢长宴搭线。
“没想到今日恰巧遇到公子，上次一别，家父为其神伤许久，一直忧心如何才能尽地主之谊。我这就同父亲说今日设宴，公子可愿同我一道回去？”
“嚯，我与他一起买东西便是要浸猪笼，那你在大街上把人往家里领又算什么？”
江瑟瑟半掩着唇，故作诧异地撇着嘴缓缓摇头，将嫌弃的意味做足，“你这是宽以待己，或者说就是奔着猪笼去的？”
紧接着她眼中露出的便是怜惜，“你都到一心求死的地步了？放心，你很可怜，但我不会歧视你的，一定要把自己当个正常人好不好？”
这句话的逻辑对六岁小孩来说还是太绕，蒋茗茗下意识想点头，又想摇头，发现自己怎么回答都不对，才意识到这是在被戏耍。
“你敢骂我！”
蒋茗茗说不过人家，看到江瑟瑟脸上戏谑的笑意，越想越觉得气恼，索性扑上去想直接挠花那张脸。
人还没碰到，她先被另一只手拦着往后丢。
谢长宴的眼神在她身上扫视一圈，语气淡淡：“蒋小姐自重。”
“本公子不屑于花时间与你争论幼稚的话，不代表可以纵容你胡作非为。若你想动手，本公子不介意换一种解决方式。”
蒋茗茗一只手攥拳置于胸前，震惊又狼狈地后退，眼中迅速盈起泪花。
“看不出来他不待见你吗？怎么一点脸都不要的，你还是回去选猪笼吧。”
江瑟瑟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表演，也没兴致继续拿夸张的耳饰开玩笑，只转头朝另一边走。
她将话说得如此难听，那小孩肯定觉得受到侮辱，羞辱难当。应当不会再烦他们。
但蒋茗茗也不是常人。
她看着那两道背影，咬住下唇，心中升起的只有不甘心。
“大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去那边……”
“滚！”
蒋茗茗一把将丫鬟推开，提起裙摆，跟上谢长宴的脚步，无论那二人买什么，她都要以更高的价格横插一脚，飞脚的三人的购物都不愉快。
反正她不高兴，那大家都别高兴！
谢长宴起初也不愿意在这幼稚的把心上多放心思，既然有人愿意出高价，那他转头去买另一个便好。
一连被拦截三次，他眉眼间才多了些淡淡的不悦。
“这只貂毛笔是青年人用的大小，你确定要开五两银子？”
蒋茗茗才多大？她本身也不念几句书，对文房四宝溢价多严重又怎么会有概念。
她只扬起下巴，得意地哼哼：“我又不缺这点钱，有什么不确定的？我不用也可以回去送给我爹嘛，有些人该不会连爹都没有吧？”
谢长宴的脸一黑到底，终于沉声道：“我出二十两。”
蒋茗茗眼一瞪，推开焦急提醒的丫鬟，抢着喊：“那我开五十两！”
反正不能输！
她还等着争个高下呢，却见谢长宴认真点头，再不开口。
江瑟瑟忍着笑咳嗽两声：“好厉害，是你的了，付钱去吧。”
丫鬟
终于抓住机会，趁蒋茗茗呆愣的时候才按住她的手臂，急得快哭出来。
“小姐，我们哪儿有五十两啊！”
本来带的钱就不多，先前为抢东西还连着十几两砸下去，蒋茗茗此时掏遍口袋，也只翻出一块不足十两的碎银。
老板也很会看时机，直接将那只毛笔放入锦盒中打包好，带着客套的笑容递到蒋茗茗手边：
“客人，这边付钱。”
蒋茗茗没想过自己变成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还要面对这种场景，她只能回头抓丫鬟的衣角，声音有些发颤：“你快，你快……”
江瑟瑟对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场景不感兴趣，趁着蒋茗茗被人拖住，她直接带着谢长宴转移阵地去另一条街道继续玩。
等两人觉得疲累，东西也已经买得差不多，申时过后，他们才一道回杏花村。
江瑟瑟提着大包小包进门，还没来得及把刚买的礼物送出去，就先被门边人的黑脸吓住。
“发生何事？”她小声问。
大哥没说话，抿着唇摇头，只是坚持在前院干活，不乐意进屋。
江瑟瑟自己往里走几步，才看到客厅里坐着两位不速之客。
蒋老爷领着满脸不情愿的蒋茗茗，正笑着给江母敬茶。
“茗茗各方面都很好，我越看越喜欢，心中也感慨，多谢嫂子在这般境地下还能将其养得如此乖巧。”
“茗茗，还不快来感谢养母的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