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篇】巴顿17：两个对手谁更难对付？

进入9月雨水如期而至，这还只是开始，法国东部的秋天多雨，之后就是更难熬的冬天。诸多因素让第3集团军停下了脚步，其中最重要的是西线盟军司令部断了他们的油料补给。你无法想象，作为全军表现最出色的集团军，在补给分配上却是全军最差的。英国人可以得到无限量物资，巴黎人也可以喝到啤酒，但巴顿的第3集团军得不到汽油。英军的物资清单明显比正常消耗大得多，艾森豪威尔选择视而不见。

有一组数字值得我们参照。从8月1日至8月26日，第3集团军的伤亡数字是1.1万人（不包括非战斗减员），其中阵亡1940人。至9月17日，伤亡人数上升到26202人，其中阵亡3841人、负伤18241人、失踪4120人；至1945年5月8日德国宣布无条件投降，第3集团军累计伤亡数字是136865人，其中阵亡21441人。

英国陆军总长艾伦·布鲁克和第21集团军群司令蒙哥马利在推销“市场花园行动”时，宣称在10月底可以结束战争，而按照艾森豪威尔提出的“两翼出击”计划会拖延战争结束时间三至六个月。实际的战争进程是，蒙哥马利在“市场花园行动”中遭遇失败，战争比他预计的晚7个月结束。我们不能肯定地说如果按照巴顿的方式打，盟军就一定能一举越过“西墙”和莱茵河进入德国腹地，但是……

1942年5月，苏军在克里米亚的刻赤半岛惨败。方面军司令员科兹洛夫当面向斯大林告状，指责统帅部代表梅赫利斯干预指挥。斯大林平静地对科兹洛夫说：“你是方面军指挥员，梅赫利斯不是。如果他不让你指挥，你就应该直接给我打电话。既然如此，你就要为失利负责，我拿你是问是完全正确的。”

谁该为盟军的错误决策负责？

1944年9月2日，艾森豪威尔召集第12集团军群司令布莱德利、第1集团军司令霍奇斯和第3集团军司令巴顿等高级将领开会。艾克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支持蒙哥马利的计划，然后重新明确各部队的任务：第3集团军可以投入进攻，第1集团军所属第5军配合第3集团军行动。前提是巴顿的进攻必须在蒙哥马利在北面取得胜利后才可以开始，因为英国人有补给优先权。同时，艾森豪威尔同意有限（一半）恢复第3集团军的油料补给。

9月4日，布莱德利来到第3集团军司令部，巴顿马上找来第12军军长埃迪、第15军军长海斯利普和第20军军长沃克。布莱德利明确了具体进攻方向——越过马斯河、摩泽尔河，夺取南锡、梅斯、萨尔堡等法国马其诺防线上的旧要塞，突入德国人的齐格菲防线主阵地。

此时的布莱德利对巴顿言听计从，7月时的防范，8月时的嫉妒都不见了，代之的是对巴顿的钦佩。他后来写道：“那些不如巴顿的指挥官，如果只得到‘施舍’来的少量油料，他们会储存起来，在马斯河面前停下来安全过冬。但乔治却勇敢地越过马斯河，向摩泽尔河方向前进了48公里，并迅速抢占了梅斯以南的一处桥头堡。”

拿到施舍的油料和后勤处长马勒搞来的45万升油料，巴顿一扫几天来的焦躁，准备大干一场。他命令埃迪的第12军担任先锋，首先拿下南锡。第3集团军上上下下士气高昂，他们都坚信战争即将结束，有些人甚至在清点个人物品，谈论着回家过圣诞节了。

美国人不知道，当面德军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德军统帅部很清楚在洛林地区的是美第3集团军，他们除了在坚固工事里部署重兵，还将曼陀菲尔的第5装甲集团军调往洛林地区，就是要跟盟军来一场硬碰硬的较量。而在美第3集团军即将进攻的地域，从1870年的普法战争，到1914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无数法国人的尸体就埋在这里。

9月5日，第80师第317步兵团试图渡过摩泽尔河，马上遭遇德军的猛烈阻击。第318团的任务是夺取326高地，他们的行动也遇到了困难。经过一天的战斗，第317团一个营乘船渡过了摩泽尔河。第319团的任务是扩大桥头堡，但他们在进攻一处堡垒时遇阻。

9月6日，第20军强渡摩泽尔河，第7装甲师投入战场后，沃克的攻势迅速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战斗进行到14时，他们的进攻遇到阻力，进展也慢了下来。越来越多的德军赶来增援，昨天拿下桥头堡的第80师第317团的一个营没能守住对岸阵地，只有第318团依然控制着326高地。

巴顿对最初的进展大为震惊，这是第3集团军自8月1日投入战场以来第一次进攻受挫。很显然，美国人错过了宝贵的5天，对面德军恢复了战斗力。9月8日凌晨，情况变得更糟，一个月前被巴顿评价为“并不糟”的第90步兵师师部突然遭到德军第106装甲旅的突袭。第90师师长麦克莱恩被不远处的枪声惊醒，所幸跑得及时。德军的一个小分队冲进师部，缴获大量机密文件，然后迅速撤退。

经过短暂的混乱，缓过神儿的美军操起“巴祖卡”开始还击，身后的105榴弹炮群也及时提供

了火力支援。天亮后，德军第106装甲旅在战场上遗弃21辆坦克、60辆装甲运兵车和100多辆汽车逃走。

德国人的这次反击是全面的，第3集团军全线陷入拉锯战。第7装甲师的一个营和第5步兵师的四个连被德军炮火压制在摩泽尔河河滩上。第11步兵师向在布莱瑟堡的进攻无功而返。第80步兵师没有抵挡住德军的反扑，放弃了刚刚拿下的马尔巴什。

9月11日，战场上再次出现德军装甲集群的身影。从巴黎的妓院和酒馆里拽出来的法军第2装甲师官兵们倒也没“拉胯”，他们和第79步兵师在身后榴弹炮群的支援下，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近距离击毁德军第112装甲旅34辆黑豹坦克和28辆四号坦克，自身只有轻微损失。

巴顿对进展并不满意，更让心烦的是，总部那边疯传进攻计划有变。

小道消息属实。蒙哥马利即将在北面发动“市场花园行动”，西线盟军司令部那边有意让第3集团军停下来，以便全力为英军提供补给。后方司令部的做事风格一贯如此，他们闻不到硝烟，听不到炮声，所以就不像前线官兵那样有急迫感。不仅如此，因为跟长官更近，又身处高级别司令部里，他们理所当然地有一种优越感，往往自命不凡，做事却谨小慎微。

部队都在火线上，撤下来就前功尽弃。9月11日当天，巴顿给布莱德利打电话，后者坦言第3集团军接下来要“原地不动，在摩泽尔河一线采取守势”。巴顿用央求的口气对上司说：“别让我们停下来啦，布莱德利。我和你做一笔交易，如果我在14日还不能在摩泽尔河对岸占领几个巩固的桥头堡，从此以后我甘愿当防守阵地的倒霉角色。”

布莱德利站来了巴顿的一边，还给第3集团军宽限了日期。9月12日，工兵部队完成了摩泽尔河上的架桥任务，第5步兵师、第7装甲师抵达东岸。同时第80步兵师、第4装甲师、第79步兵师也继续扩大纵深阵地。巴顿则给第12军军长埃迪挂去了电话，告诉他“不要着急，喝上一杯烈性酒再出发”！

9月15日，第12军夺取南锡。

当第3集团军已经在德军新防线上激战11天后，盟军其他部队陆续抵近德军主防线。第1集团军在第3集团军左翼，指挥官是霍奇斯中将。再向北是新组建的第9集团军。9月17日，蒙哥马利已经完成了进攻准备，李奇微指挥的第18空降军三个师又一个旅分别在荷兰的奈梅亨、埃因霍温和阿纳姆实施空降，地面英军近卫装甲师开始向北突袭。

蒙哥马利在行动前致电艾森豪威尔，要求“停止所有美军的行动，这样就可以用第21集团军群这把尖刀刺向德国的心脏地带”。

巴顿在自己所著的《我所知道的战争》一书中，对8月底盟军司令部作出的错误决策，以及之后屡次修改作战命令始终无法释怀。他不否认艾森豪威尔是一个出色的组织者，可以最大程度维护盟军内部的团结，但巴顿认为艾森豪威尔身上缺少一种气概，一种身为统帅不可缺少的霸道。他在书中写道：“如果被全力以赴地投入战争，战争完全可以提前结束并使更多人免于丧命。这一点特别适用于9月上旬那段时间。当时由于艾克将军希望或认为有必要支持蒙哥马利在北部的行动，所以命令我们停止前进。”

布莱德利把总部的这些消息透露给了巴顿。与以往不同，他没有让巴顿停下脚步，而是催促第3集团军加紧进攻。9月16日，巴顿向第20军下达命令：夺取梅斯要塞。

“斗牛犬”沃克也想尽快打下梅斯，毕竟埃迪的第12军已经拿下了南锡。但沃克心里有些没底，因为他的当面有大量德军和坚固的堡垒群。第20军从9月6日开始就持续向梅斯方向进攻，但一直没有取得关键进展。沃克很坦白地告诉巴顿：“我认为我无法攻克这座城市”。9月18日，德军发动反击，第20军毫无防备，被打得节节败退。关键时刻伍德的第4装甲师及时赶到，才将德军打退，稳定住防线。

9月19日，美军恢复攻势，一步步向梅斯靠近，至25日，第20军在摩泽尔河东岸站稳脚跟，距离梅斯也仅有8公里。与此同时，已经攻占南锡的第12军也开始向纵深挺进。就在第3集团军开始撼动德军防线时，又一瓢凉水浇灭了他们的战斗热情。西线盟军司令部下达命令：部队正面临着后勤系统完全崩溃的危险。所以在安特卫普港启用之前，物资有限供给第21集团军群和美第1集团军，第3集团军转入防御，直至供应条件许可时再发动新的攻势。

巴顿摇着那纸命令对部下说：“蒙哥马利打赢了。我接到命令，我们的供应又被掐断了。”

布莱德利已经对总部的朝令夕改忍无可忍，可作为前线指挥官也无可奈何，他能理解艾森豪威尔的难处，也更同情巴顿的遭遇。他给巴顿发去了一封电报，授权他可以“对战线进行小的改动，以便为恢复进攻获得有利出发阵地”。

布莱德利的命令与总部的战斗部署并不矛盾，只是其中隐含着一些灵活性。经过长期共同战斗磨合，巴顿立刻心领神会。他在许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