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怎么想?”
江妙叫住了从自己面前路过的梁秋白,后者身形飘逸,回首温润一笑:“什么?”
“我看你对那个姓宋的女人挺感兴趣的,你说许景忱这是真看上她了吗?”
梁秋白噎了一下。
有心想吐槽自己对清初有兴趣跟后面这个问题是怎么联系起来的,但余光瞥见许景忱端着药碗进了宋清初的房间,心里忽然一阵烦闷,也没那个心情跟江妙拌嘴了,随口道:“江兄这么闲,不若先想想刚才来的那位郑科兄弟说的事情该怎么解决吧。”
江妙完全没听进去,兀自捏着下巴,目光追随着许景忱的身影,自言自语了起来。
“唔,从早上发现那女人染了风寒后,又是亲自熬药,又是端茶倒水送饭的,他以前哪做过这些,就算是……”
梁秋白听得一愣。
他原本有些心烦意乱,没太注意江妙的话。
现在却突然反应了过来,许景忱的身份似乎比他一开始想的还要神秘难测。
之前他只以为江妙和许景忱同来自京城,从前有些交集,所以才会不嫌麻烦地掺和进华容的事情来。
可现在仔细想想,江妙身份特殊,突然来到华容本就是怪事,赏花宴结束这么久过后居然还滞留在这,大有根本不走的意思了。
江妙和许景忱相处的方式也十分意味深长,两人平素虽然是一副平等相交的样子,但遇到什么事的时候,有话语权的反而是许景忱,江妙居然也能心甘情愿听他的话。
梁秋白知道江妙是个什么样的人,此刻便后知后觉地匪夷所思起来。
“我说。”
“嗯?”
“你若真对那女人有意思,最好早些下手。”
梁秋白:“……什么意思?”
江妙难得正色道:“别问那么多,这是为了宋清初好。”
这边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打机锋,屋里的宋清初一碗苦得她舌根发麻的药下肚,脑袋终于没那么晕了,也能攒出点说话的力气。
“什么时辰了?”
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许景忱将早饭摆在她面前:“快吃午饭的时辰。”
“那……”
“郑科来过了,村里的事你现在不用去担心,先把饭吃了,休息一日。”
宋清初很想再问问具体情况,但不知道是不是许景忱那碗药里掺了助眠的成分,她喝几口粥的功夫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勉强将半碗粥下肚,她再也扛不住,倒头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日薄西山。
宋清初晃了晃脑袋,脑袋虽然还是昏沉,但比早上好很多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见屋里没人,又喊了几嗓子,却没听到回音。
宋清初艰难地走出门,一个人都没看到。
难道是村里出什么事了?
她一咬牙,出门往祖祠去。
如今村里人人心惶惶,如果真出什么事,众人肯定是第一时间去祖祠商量。
到地方一看,果然很热闹。
人群聚在祖祠周围,远远就能看见猎人队正在安抚村民们的情绪。
想来应该是恐慌渐长,许景忱怕出什么别的意外,于是吩咐了猎人队来控制局势。
宋清初放轻脚步摸了过去。
人群之中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件事是真的吗?”
“什么啊。”
“就是,就是妖怪的事,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说妖怪发怒,必须得有祭品才能平息愤怒,不然啊,咱们要遭大殃!看见地里那些怪东西了吗,昨天烧掉了,今天又出现了,唉哟,你不觉得吓人吗?”
旁边有人插话:“祭品,什么祭品?”
这人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说:“好像说是要将那个惹得妖怪发怒的人拿去当祭品。”
周围静默一瞬后,又七嘴八舌起来。
“别胡说八道,你从哪听来的!”
“大家都这么说,我哪知道谁说的。”
“诶,那这说的是不是……宋丫头啊?”
“如果真是,那你们还真能拿宋丫头去献祭啊?”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宋丫头对咱们村的功劳毋庸置疑,没她就没咱们,但这事儿也总得解决吧,您们说是不是?”
没人接话,但相当一部分人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起来。
宋清初:“……”
她静默片刻,感觉出来走这一遭好像不是个正确的选择,一吹风,头又开始晕,眼前甚至有点发黑,身子沉重得不行。
她撑着在人群里扫了几眼,没看见想找的人,于是还是决定先回家去。
一转身,不知道是迎面吹来的风太大,还是动作太急。
刚才眼前一阵一阵的金星立刻变得漆黑一片,整个身子都跟着软倒了下去。
完了。
宋清初心想
:流年不利。
然而下一刻,她落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里。
手臂上带着非常熟悉的香味,是她折了酢浆草,伴着新摘的鲜桂花瓣做成的自制牌“洗衣液”的味道。
许景忱。
男人将虚弱的宋清初轻柔地揽进怀里,同时大手一扬,她身上便多了件披风。
他并未出声,动作也并不大,奈何天生就自带让人为之侧目的气质,刚一出现就吸引了祖祠中众人的注意力。
“是村长。”
“还有宋丫头,快别说了!”
许景忱目光扫过祖祠众人,忽然冷笑一声:“人可以安然受着别人的恩情,这没什么,荒年乱世,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但若想着背地里给恩人捅刀子,那不得就只有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了吗。”
接触到他目光的人全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纷纷低下头去。
“村长,我们……”
“不必和我说什么。”
许景忱打断了解释,冷冷道:“我会留在这个村子只是因为宋清初一人,若这里不欢迎她,我自有地方带她去,也有办法叫她不喜欢的人滚。王乡。”
“是,是!”
猎人队中一个年轻面孔越众而出,他是和郑科一起加入精英队的,也被许景忱教过几次,对他的崇拜溢于言表。
“大家的建议听着,收集起来,过后我一定好好观想。”
“……是。”
王乡打了个寒颤,怎么觉得这话说得有些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