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科如蒙大赦,转身就要走。
“等等。”
宋清初叫住他,问了一句:“村里现在传什么了?”
郑科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目光根本不敢碰上宋清初的脸,脸上划过一丝震惊又无措的表现,整个人浑身上下明晃晃写着一行大字:你怎么知道?
“哦,看来还真传了些谣言,说来听听。”
“清初姐,你,你……”
“对啊,我就是诈你了,赶紧的,说。”
郑科求助地看向许景忱。
宋清初一下火了,我难道不是个人?当我瞎了是吧!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许大哥全都听我的,再不说,我叫他给你开个药草知识补习班。”
许景忱:“……”
郑科打了个寒颤,这可使不得。
见许景忱不说话,默认了。
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不知道是从哪传出来的,说是之前咱们能种出那么多粮食,是有人向山中的妖怪借了力量,现在要还回去了,那些淤泥就是妖怪提前来收的利息,这个地方……日后要淹没在污泥和沼泽中。”
郑科没说那个“借了妖怪力量”的人是谁,但整个村子,恐怕也就只有宋清初一个人担得起这个罪名了。
“清初姐,这都是胡说八道的,村民们不会相信的,而且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还在流离失所,别人我不知道,但我郑科一定不会背叛清初姐!”
“得了得了。”
宋清初摆摆手:“别在这表忠心了,有这时间不如去把新冒出来的那些淤泥处理了。”
“处理?”
郑科愣了一下:“像昨日那样吗?”
“嗯,好在如今田地里没什么粮食,烧一把就当埋肥了,别说,那些鬼虫子蛋白质应该还挺丰富的,来年应该是个丰收年。”
“可是祖祠那边……”
“没事,我留了树苗,明年再种也行。再说了,就算这果树真能被救活,结出来的果子我自己都不敢吃,去吧,别耽搁时间了。”
郑科慌忙跑去和猎人队的人一起处理淤泥了。
看着他的背影,宋清初原本还算轻松的神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你说,这会是结束吗?”
她问的是许景忱。
许景忱自进来院子,便铺开了一张纸,现下已经写完了,交由突然出现的知影送了出去,闻言道:“不会,这只是个开始。”
宋清初叹了口气。
“少爷,你就不能说点儿好消息吗?”
“你可不是会逃避现实的人。”
“啧,你刚写了啥?”
“叫人来帮忙。”
宋清初睁大眼睛:“少爷居然叫人了,你不是那种天上天下唯你独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高冷性格吗?”
“你说的那叫傻子。”
许景忱飘过来鄙夷的目光,悠悠道:“能指使人不指使,有资源不用,我何苦呢,虐自己吗?”
宋清初:“……有道理,所以是谁?”
“你认识,先不说这个,当务之急是找到淤泥突然出现的原因。”
“唉,这不就是不知道才烦恼吗?”
宋清初往桌子上一趴,叹道:“昨夜你的人肯定半分不错地盯住村子了吧,这都没发现端倪,那就肯定不是昨晚动的手脚。”
“哦?”
许景忱抬起头来,有些意外似的:“照你的意思,手脚是提前就做好了的?”
“不然呢?不说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又不是昨晚动的手,那不就只剩下这一条路了,我奇怪的是,诱发这些淤泥出现的原因是什么。”
她懒洋洋地说:“但我看了一圈,愣是没找到这些地方的相似之处,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这些地方都没有可疑人员去过,你说这气不气?”
这话说出来后,她本能地愣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不对。
许景忱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这气不气。”
“前一句。”
“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这些地方都没有可疑人员去过。”
他拧在一块的眉毛忽然舒展开来:“你说的对。”
宋清初:“?”
什么意思?
“你记得我为什么说淤泥附近没有可疑的人出入过吗?”
“记得啊,附近没有可疑的脚印。”
许景忱看着她,宋清初那僵了大半天的脑子终于“咔嚓”地转了一下,明白了刚才自己为何觉得不对了。
每一处都是同样的场景,没有可疑的脚印。
但如今已经是初秋时节,田里的水都放了出去,土地干裂,这几日也并未下雨。
按理来说,本就不该有什么脚印存在。
可她和许景忱却都认为有脚印存在是合理的,为什么?
宋清初睁大眼睛:“这些田地附近都是湿的,水从哪来
的?”
“问问才知道了。”
郑科忙着安抚村民,宋清初便将李帆叫了过来。
李帆很有些焦头烂额的模样,估计也是没见过这场景,身上还飘了点淤泥上经久不散的臭味,弄得他更加生无可恋了。
“宋姑娘,许公子。”
宋清初道:“看来事情不太好办,李大人都憔悴成这样了。”
李帆苦笑一声。
“您还真别说,昨日许公子通知我们这事儿后,我就派了不少人出去看着,一晚上过去,愣是连个黄鼠狼都没逮着,可今儿一早却出这事,着实有些奇怪,反正我是没见过。宋姑娘,您叫我来,是想好了解决的办法了?”
“能不能解决,得看李大人了。”
“看我?”
“拜托李大人帮个忙,替我去打听些消息。”
李帆听完,义不容辞地跑去办事儿了。
许景忱在一边说:“要得到结果,至少也得明日了,先吃饭吧,别想那么多。”
“您可真是心大,唉,明天,还不知道明天又有什么幺蛾子等着我呢。”
郑科带着猎人队将田地里的淤泥用火一把子烧了个干净,烟尘循风而上,久久不散,笼罩在村子上空,像是一团阴云。
“砰砰——”
清晨,一大早天色就阴云密布,像是要飘雨。
宋清初开门的时候就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等到手够上门扉的时候,就算外头是天塌下来,她觉得自己也能等闲视之了。
然而门一开,看见的却是江妙和梁秋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