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初扫了一眼那绿衣姑娘,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姑娘这话说的,是太高看我,还是太低估你们百花阁了?”
杜清荷瞥见江妙不虞的神色,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确实,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还是在他们百花阁的地盘,要是这么轻易就被人动了手脚,那不是打百花阁的脸吗?
她连忙避重就轻地找补道:“现在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什么铁证如山?”
宋清初冷笑反问:“我好好的栖霞花送到你们这来,突然就枯萎了,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百花阁暗箱操作,想要吞了我的花。”
杜清荷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起来。
头一回见到这样倒打一耙、不知廉耻的女人。
“你胡说八道,可拿得出证据!”
“那你们说我拿假花来蒙骗百花阁,拿得出证据吗?”
“我……”
杜清荷一时噎住了。
“呵。”
这时江妙发出一声冷笑,冰冷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冒出来:“你倒是伶牙俐齿,可惜,在我百花阁,做事便只能照我的规矩来。来人。”
侍卫们围了上来。
“拿下!任何人想要阻拦,一并抓了。”
这意思,梁秋白说再多也没用了,他沉了脸色,做好了要跟这疯子死磕到底的准备。
此刻。
宋清初脑子里的进度条终于走到了头:鉴定完毕,后边跟了一串标红的结果。
“等等!”
江妙冷冷地看着宋清初。
大约是因为这女人第一眼还算合乎眼缘,他竟然破天荒地多说了一句:“现在求饶已经来不及了……”
“求饶你大爷!”
宋清初满不在乎地出言不逊,在一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大声道:“我都说我是被陷害的,这琉璃箱上,被人抹了荠草草汁。”
她话音一落,引路侍女其中之一脸色忽然变了变,杜清荷瞳孔也震颤了一下,似乎极为震惊。
这些都没逃过特意观察着众人的宋清初的眼睛。
傅老皱起眉头。
他对宋清初这小丫头的印象还算不错,第一时间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喃喃道:“荠草草汁,倒的确有这个办法,荠草草汁碰到窠臼粉,就会变成对植物来说十分致命的毒药,出现眼前这种状况,确有可能。”
江妙皱皱眉,还没说话,就听杜清荷不忿道:“就算如此,这琉璃箱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人接触,难道不是你自导自演,想要来诬陷栽赃我们百花阁吗?”
“哦?”
宋清初笑了笑:“听起来,这位姑娘知道荠草草汁的存在咯?”
杜清荷脸色一白,江妙的眉目则沉了下去。
“我,我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稀奇?”
“你们百花阁自视甚高,觉得哪哪都是别人的错,第一时间难道不是应该怀疑我在胡说八道、混淆视听吗?但这位姑娘,似乎已经认定我说的是对的,怎么,这么相信我啊?我有这么人见人爱?”
其余人皆明白了宋清初话里的意思,朝杜清荷投去了疑虑的目光。
尤其是百花阁内部之人。
和宋清初所说一样,他们第一时间想的都是:这哪来的胡说八道之人,什么荠草草汁,我们百花阁会有那种玩意儿?
结果杜清荷这么一说,十三小亭中看热闹的客人们顿时风向一变:原来真有这东西啊?
江妙冰冷的目光在杜清荷身上一扫而过,同时沉声吩咐:“傅老,你去看看。”
白眉毛老头上前几步,将那装着栖霞的琉璃箱仔细检查了一遍。
最后轻叹一口气:“这位姑娘说得没错,上边被人涂了荠草草汁。”
满院哗然。
梁秋白暂时收起了警惕的神色,冷淡道:“既然是百花阁的过错,妙公子还要如防贼一般防着我们吗?”
江妙一掀眉,举了举手。
围拢过来的侍卫们立刻四下退散,但也只是退到了水榭之外,并未彻底离开。
“你什么意思?”
“就算有荠草草汁,也不代表你们毫无嫌疑。”
江妙抱着胳膊,抬起下巴道:“琉璃箱只有你……”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
周围的人都奇怪地看了过来,唯独宋清初知道,这个人总算是还没瞎,她大声道:“刚才碰到琉璃箱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是吗?”
她看向那几个引路侍女。
侍女们纷纷脸色不虞起来,这是怀疑她们?
“这么一说,刚才好像的确有个侍女碰到了箱子。”
“有吗?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看得见什么?我看得清清楚楚,刚才这位姑娘要摔倒的时候,有人扶了一把箱子。”
“……”
周围的谈论
声落实了江妙心中的想法。
他的目光扫过几个引路侍女:“方才是谁,自己站出来。”
一片雅雀无声。
江妙眸中冰寒一闪而过,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不容忽视的戾气:“我再说一次,自己站出来,你们知道我的手段。”
宋清初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那个……”
“来人,将这几个人都扔进后山门洞喂蛇去。”
江妙仿佛终于失去了耐心,一开口就让宋清初差点儿让嘴里的话噎得死去活来。
什么玩意儿?
还有没有王法了!
然而没有人觉得不对,除了那几个引路侍女纷纷下跪求饶,侍卫们已经围了上来,眼看就要将人拖走。
“是,是我!请主子饶命!”
侍女中的那个人终于藏不住了,将脑袋磕得震天响,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江妙一挥手,侍卫们停住。
他眯了眯眼睛。
“翠萤?”
宋清初也认了出来,这就是刚才主动扶她的那个侍女。
江妙问:“是你将荠草草汁抹在箱子上的吗?”
这个叫翠萤的人都快吓傻了,满头冷汗,但打死不敢承认,连连摇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见这位姑娘要摔倒了,才出手扶了一把,奴婢不敢在主子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啊!”
行。
你不敢,我敢是吧。
宋清初心里刚刚升起一点对这女人的同情,此刻一下灰飞烟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