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一笑,反问道:“怎么,情楼做生意还要探究买主的真实身份么?浮白楼主,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姜姑娘说的是,是小生失礼了,切莫见怪。”
浮白沉默了一瞬,手中握着金扇的力气愈发的重,半晌后方道:“不如这样吧,《凌霜图》用来换赵端买卖火药的凭据。姑娘的身世之谜......着实令小生好奇,不如用来换整个情楼好了。”
“从今往后,姑娘便是情楼之主,小生亦是您的马前卒。”
一旁的符三七都听愣住了,用身世去换整个情楼?这浮白是不是脑子被驴踢过啊?
“好啊。”姜离答应的爽快,“不过你说的话,能算数吗?”
浮白心下一紧,面上却仍旧不露声色,他温润的笑着:“小生乃情楼之主,说话自然算数。”
“不见得吧?”
姜离朝着浮白后面的墙壁一抬下巴,慢悠悠道:“当朝宰辅,内阁之首的高丞相却是江湖第一情报楼的幕后之人。若本宫将此上达圣听,高相以为,你这宰辅大相公之位,还能做到几时去?”
闻言,浮白一笑,他目光复杂的望着姜离,“娘娘总算愿意摆明真实身份了,让小生演的好辛苦呢。”
“哦?”姜离略感好奇,于是问道:“说说,如何看出来的。”
“小生稍长娘娘几岁,十二年前便拜入了高相门下,按辈分,您的父亲姜正姜太师乃是我的师祖。”
浮白一面说着,一面紧紧盯着姜离,“当初,老师曾带小生前往姜家听太师讲学,那一个时辰听到的东西,足够小生琢磨钻研一世之久。也是偶然,刚欲离开之时,便见到辞公子和疏小姐一道来向太师请安。”
浮白的眼中是一片的狂热之色,完全将姜离为何能够一语道出自家老师便是情楼之主的离奇事件抛到了九霄云外。
“您和辞公子、疏小姐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像啊,真的是像极了。”
浮白从前是混迹于勾栏之人,尤其是对于容貌极有研究。
当年,他第一回入姜府,除了贪玩的姜离没有见到之外,其他人都见着了。
他当时就觉得姜辞和姜疏两兄妹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姜太师和姜夫人,就连那位姨娘方氏他也见了,同样不像。
如今,时隔十余年,陡然又见到了姜离。他这才发觉,姜家的这三兄妹长得极像,无论眼角眉梢还是周身气质皆是如出一辙,确是亲兄妹无疑。
但奇怪的是,姜离竟然也不像姜太师和姜夫人。
这是为什么呢?
“咔嚓——”
身后墙壁倏然一分为二,向两边移动,后面暗室显露。
高近着一身深青色长袍而来,他站定拱手,弯下了腰:“老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凤体躬安。”
浮白见状,也不敢再多放肆,随之跪下:“皇后娘娘凤体躬安。”
“本宫安好,二位起吧。”
高近看着神色如常的姜离,眸底的疑惑愈加深重,“老臣敢问娘娘,如何知道情楼的背后,是老臣?”
姜离微微一笑,熟练的打着太极,说道:“过程重要吗?结果是本宫的猜测极准就成。高相也现身了,如此,再去追究什么原因,是否太废话了一些?”
“是,娘娘技高一筹,老臣甘心认输。”
高近撩袍起身,他从右侧的一个大型博古架上抽出来两本烙着火热烫金封印的卷宗,一厚一薄。
他拿着两本卷宗重新跪回了姜离的脚边。
“这是娘娘想要的赵端在情楼买卖火药、军械、马匹的收据与凭证。”
高近恭敬的双手呈递,符三七跨前一步,接过后又放在了姜离的面前,低头时轻声提醒了一句:“小主子,高近可信吗?”
“见机行事。”
姜离回了符三七这四个字。
随后,高近深深叩首了下去,他高举起另外一本卷宗,说道:“娘娘,之前老臣向您指证定远侯府,娘娘不信。如今证据齐全,老臣敢问娘娘,牡丹寿宴之际,在定远侯府可又查寻到什么反常之事?”
“娘娘。”
浮白接话道:“自姜氏灭门十年来,我与老师一直在暗中调查,期间创建情楼也是为了更好的网络天下消息。”
符三七伸手去拿高近递过来的卷宗,手指尖刚碰到,高近便一下收了回去。
他警惕的看着符三七,一字一顿的质问道:“符大人,你虽为太师暗卫,但我终究信不过你。当年姜氏灭门之时,凭你的身手为何会导致老师、师母、辞公子、疏小姐全部葬身火海,而你自己却能全身而退,活到如今?”
符三七眸光一沉,双拳握紧,不发一言。
高近见状,更加咄咄逼人了起来。
“你可以用一时疏忽,或者命中注定来做托辞。”
高近的言语逐渐犀利,“那离小姐呢?就连沈妄都可以找到她,符大人,你为何不能?到底是不能,还是另有原.
.....”
“高相。”
姜离冷声开口,截断了高近的话。
高近立即噤了声,拱手一礼:“老臣多言,娘娘恕罪。”
“你若质疑符三七与姜氏灭门一案有关,那便拿出证据来瞧。再胡乱攀咬诬陷,本宫杀你。”
“是,老臣记下了。”
姜离淡淡的说着,随即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水,眼皮都没抬一下,“浮白楼主不是还有话吗?继续说,关于云家,你们查到了什么。”
浮白颔首,继续道:“当年,仁安太子逝世,姜太师却仍旧不愿交出手中权力投靠先皇。因此,先皇大发雷霆,联合了云家等一群乌合之众串通一气,誓要剿灭姜氏,瓜分势力。”
“其中,云战便是一系列事件的指导者。云战假意调往边关,实则按兵埋伏于长安之中。赵家则统领御史台谏官,散布姜家觊觎皇位,意图谋反之言论,只等着先皇一声令下,他们便万箭齐发,将姜氏一族狠狠钉死。”
言罢,高近再次呈递卷宗,低头肃声道:“娘娘,请您过目。”
姜离没有去接,右手里攥着的琉璃盏隐隐有碎裂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