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姜离转身就走。
她绝不可以让云家再次陷入危难之中,即便是他们要退,她也要硬拉着他们继续走下去。
谁人都不许再退半步!
“儿子啊。”
云战望着姜离孤身远去的背影,重重叹出了一口气:“咱们家的离儿,已经不是离儿了。”
云衡不明白,追问道:“父亲此话何解?泱泱不就是从前的泱泱吗,只是手段狠了一些,人没有变过的。”
云战轻笑了一声。
“她现在是姜离,大庆堂堂正正的姜皇后,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上树下湖的离儿了。”云战抬手,拍了拍云衡的肩膀,叹息道:“衡儿,真正没有变过的是你呀。”
“你现在看着离儿,看着她心思深沉,走一步算百步,种种筹划盘算,一招一式皆是要人全族性命而去的模样,难道就不会想到谁吗?”
“谁?”
“沈妄。”
云衡沉默了。
他不否认现在的姜离真的让他感到陌生,但姜离只是姜离,永远都只是十年前那个姜离。
......
第二日清早,鸡都还没叫,符三七便到了。
他轻手轻脚的推开虚掩着的窗棂,一个鹞子翻身便滚了进去,烛火瞬间被点燃,符三七受惊回头。
见到是姜离之后,他才立刻收了准备攻击的姿态。
“小主子。”
姜离将烛台放回,她的面容被火光映照的在闪烁微光,奇怪道:“不是留了门吗?没瞧见?”
符三七走上前,答道:“瞧见了,就是不习惯走门,翻窗安心些。”
“行吧,随你。查的怎么样了?”
“查清了,小主子,您啊真是个神算子。”符三七一面拍着马屁,一面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包的四四方方的黑帕子,他摊开在桌面上,用指尖攥了一点点黑色粉末递到了姜离的面前,“您闻闻,这是何物?”
姜离凑近,还有两指的距离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她道:“火药。”
符三七连连点头,兴奋道:“正是火药。”
诚然,如云战所说的一样,姜家的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有用的。
上一回,为寻赵家之错,姜离和沈妄前往城郊苗穗庄,偶然发现了几名护卫在押送货物,当时姜离闻着就像是硝石火药。
后来虽受了伤,等平安回宫后姜离还是没有放弃这一条线索。
杀傅让和赵子攸的那一回她又悄悄回去查探过,估摸着是那一次的打杀让赵端起了防备之心,于是迅速转移了地方。
姜离和碎星、残月三个在山坳里搜寻了许久,却再也查不出来半点线索。
于是姜离换了个思路。
火药硝石皆是禁物,寻常买卖是诛九族的大罪。
她给足了符三七银票,让他去混进长安城的地下黑市里打探,果然,这还没个四五日,便摸出了头绪。
“属下听说,自长安而出,直奔南边一百九十里外有一个情楼,专卖各种违禁之物,大到兵马、火药,小到私盐、禁书。甚至还有传闻,说哪怕是买官卖官也成,只要银子足够,保你金榜题名,一举夺魁。”
姜离开玩笑道:“青楼?他们那儿有什么好看的面首吗?比花满楼还漂亮的那种?”
符三七:“......”
“小主子,人家是情楼,情报的情。还有,他们只卖物,不卖身,您要是想玩面首的话,还是建议去花满楼,毕竟那儿的干净。”
姜离随意摆了摆手,笑道:“过几天再玩儿,现在不是时候。你的意思是,咱们要去一趟情楼?”
这个情楼,姜离熟得很,看来重活一世,有些老熟人还是得再见一回啊。
符三七点头,说道:“他们卖东西还有一个讲究,就是必须由买主亲自上门,若是指派手下过去,即便出到了天价,也绝对不卖。”
“有点意思。”
姜离转身,去衣柜里翻找东西,“反正不远,那就走一趟吧。”
“是。属下这就去备车。”
符三七说完就要退下,刚跨出一步便被姜离喊了停,“皇城司现在是沈妄的,用咱们自己的车驾一定会在出城时就被拦下。”
符三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属下去挖一条出城的暗道?”
姜离轻笑了一声。
“你也真不嫌累。一百九十里路,即便是策马日夜疾驰,来回也需四日,挖个地道又是两日。不成啊,我们只有十日的时间,十日之内,将硝石火药的事情全部结束,再等沉落那边做好准备,两边同时进行,一举覆灭赵端,夺了赵家。”
符三七抓了抓脑袋,紧蹙着眉,有些难做了。
姜离从书案下拿出一封信,递给了符三七,“信给沉落,车驾的事我来办,再过三个时辰,出发。”
......
“出城礼佛?”
云夫人诧异的扭头看姜离,筷子上夹着的萝卜丝都忘了吃,她新奇的笑出了声:“你这孩子不是从来都不信神佛的吗?怎么,突然信啦?”
“是啊。”
姜离满脸的笑意,还亲手给云夫人布了菜,说道:“阿婶,我最近总是睡得不安稳,好不容易睡下去又全是噩梦。听宫里的老人们说,若能求得真人神仙的庇佑,或许可以好好安歇一阵子。”
听着这话,云夫人心都揪起来了,她心疼的抚着姜离的侧脸。
“好好好,你要真想去,那便去就是了。”
云夫人想着姜离在深宫之中定是没有好日子过的,好不容易回来小住两日,自然是她说什么就应什么,“可......南边的天一寺会不会路途太远?咱们长安城里的大慈恩寺可是天下寺庙之首,不然,就在大慈恩寺拜拜,如何?”
“啊?大慈恩寺啊......”
姜离也不明着说不想去,只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嘟着嘴,萎靡道:“那好吧,阿婶既然觉得路远,那离儿不去也是无妨啊。”
见状,云夫人的心都快化了。
她被姜离拿捏的死死的,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哄道:“好好好,去去去,咱们呐,就去南边的天一寺拜。”
“可是阿婶,天一寺太远了,您方才不是说......”
姜离故作推脱,但云夫人哪里还会反悔,她恨不得现在就往自个儿的背上插上一对翅膀就驮着姜离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