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谨?!
傅谨向来温润如玉,前世姜离与他结发夫妻整整十年,没有过一次争执和吵闹,那样一个人,竟然会......
姜离不相信,她手中用力,刀尖顿时入肉,浑身充斥杀气:“证据,给本宫证据。”
傅训无声嘶吼着,痛到面目扭曲。
“此事隐秘!何来的证据啊皇后娘娘!姜家虽是......虽是文臣,但,但却以武学传家。族中子弟,无论男女,皆自幼习武......孤,孤养尊处优,手无缚鸡之力,她若不愿意,孤又,又如何能够强迫于她啊......”
姜离怔忡在了原地,姜家从不信男尊女卑那一套,所以父亲专门请了各路名师为他们兄妹三人教习武功。
傅训这样虚到骨子里头的身子,阿姐一挥手过去,估计就能将他摔个筋断骨折,半身瘫痪。
“残月。”
姜离的手缓缓垂直身侧,冷声唤道。
“主子。”
听得她喊,残月立即跪好,听凭姜离吩咐。
姜离目光左移,一字一顿地问道:“阿姐的目标,是傅谨?”
残月低下头,半晌后方道:“属下,属下不知......”
“不知?”
姜离笑了,下一秒,面泛狠戾,她单手掐住了残月的咽喉,狠狠往上一抬,“你是阿姐的贴身暗卫,你会不知?残月,你跟了本宫十年,莫要因为一句谎言欺骗,惹得本宫要杀你。”
残月不敢反抗,字从牙缝中吐出:“主子饶命......属下,属下说......”
姜离松了手。
“谢主子。”残月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主君和夫人曾说过,谁能做皇帝,疏小姐就会嫁给谁,本来的目标是仁安太子。但谁想到,仁安太子天不假年,只一场战争便以身殉国。”
“疏小姐是要做皇后的。主子,您也要做,因为姜家的女儿是天定的凤凰,注定要入主坤宁,登临极位。”
姜氏一族,权字当头,利字为重。
男子一生之志乃是位及人臣,手控朝政,女子一生所谋乃是稳坐中宫,权倾天下。
阿姐自幼深受父母双亲的熏陶影响,心中只有姜氏满门的兴衰荣辱与她自身的权利大小。
她不会嫁给寒门匹夫,亦瞧不上世家子弟,即便宗室皇亲也是无动于衷,她只做皇后,只嫁皇帝。
姜离蹙眉,闭上双眼,道:“仁安太子死后,赵氏以贵妃之位荣登皇后,所出长子傅谨自然成为了东宫的最佳人选。”
“不是的!”
“但此事蹊跷啊主子!”残月瞪圆了眼睛,急的跪爬过去,她拽住了姜离的衣袍:“疏小姐不是那样的人!登基之事,诡谲多变,只要傅谨一日未登上帝位,疏小姐就不可能委身于他!其中,一定有变!”
姜离自然知道阿姐不会因为一个尚不明确的后位就将自己给了傅谨,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她本是想着,今日杀了傅训和赵子攸,报了阿姐失贞和前世云家之仇后便抽身远离长安的。
姜离看的明白,姜氏血案,若想查下去一定会越陷越深,她和沈妄的关系太过敏感,如今又撕破了脸,沈妄只怕是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她又一次的选择了逃避,但她不能弃了阿姐。所以在家族和阿姐之间,她选择不管如何,都要为阿姐报仇。
但欺辱了阿姐的人竟不是傅训,傅谨......呵,枉费自己还对他心存愧疚。看来,这长安城,她是走不了了。
都说既来之则安之,她有执念在心,注定不得自由。
若选择留在长安,那么沈妄就是一个避无可避的问题,思及他,姜离不禁苦笑。本来就是又活了一世,还以为是老天开眼,让自己洞悉所有,好改变结局。
现在才知,从前十年恍如一梦,如今是真正的大梦初醒。
姜离默默叹了口气,将手中小刀扔在了残月的面前,她转身就走,轻飘飘的留下了一句:“杀了他。”
“主子,您不怪我吗?”
残月战战兢兢的问姜离。
姜离淡淡一笑:“怪?残月,你可知自己如此行径,即便本宫杀了你,都不为过。”
“是!该杀!”
傅训惨白着一张脸,忽然大声喊了起来,眼里燃了一层生的希望,“姜二姑娘,如此背信弃义的不忠之仆,留着有何用啊?!不如杀了!”
只要姜离她们起了内讧,自己再加以表明忠心,承诺可以帮她杀了皇兄,说不准自己还真的能有一线生机。
残月没有反驳,她将头磕在了地上,今日便是主子杀了她,她也毫无怨言。
闻言,姜离真就停下了脚步,她转身,唇角微勾,一抹危险的笑容浮现于水面,她轻声道:“你说得对。”
“唰——”
一道风声响在耳畔,残月感受到了熟悉的杀意,任命的闭上眼。
吧嗒,吧嗒,吧嗒...
...
残月久久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疑惑的睁开眼,只见面前是一滩黏稠新鲜,还泛着温热的血迹。
再抬头,一根金色簪子没入了傅训的心口,只剩下一点尾端在外,心脉被刺破,鲜血顺之流下。
人早就没了气。
“以为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本宫就会信你?”姜离一身白袍被染的没有一块是干净的,脸上也被染了血迹,更似鬼魅幽灵。
姜离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当夜在皇宫里侵犯阿姐的,是两个人。
傅训在前,他拿走了白玉平安坠,傅谨在后,他背下了责任,所以赵太后才会费这么大的功夫将事件压下。
她所不知为何阿姐没有反抗,但阿姐不反抗自有她的理由。无论是傅谨,亦或是傅训,这两个人,都得死,一个也别想逃。
残月落下一泪:“主子,您......”
“残月,事不过三。”姜离沉眸,声音泛寒:“这已是我对你最大的宽容。”
“谁!”
“是谁在那儿?!”
赵三和碎星同时大喊。
一瞬间的功夫,地窖内明亮的灯火忽然就昏暗了下来,几道残影飞速移动方位,根本看不清一点。
只听‘砰’的一声,傅训的尸身倒在了地上,然后......然后就化作一道残影,不见了。
姜离一挥手,袖口中藏着的三枚梅花镖于刹那之间爆射而出,其中两枚打空,有一枚正中贼人的右肩之处。
“啊!”
这是一道沙哑的中年男音。
残月匆忙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点亮附近的油灯。姜离定睛一看,夺走傅训的竟然是一个孩童。
不,准确来说,是侏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