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抿唇,思谋了片刻,“现在不好说,待我再探一探。不过,就算咱们拿不到,也绝不能让赵家占了这天大的便宜去。”
“还有一事,陈起的案子你和云叔都不用管,表面查查,装装样子就是。”
“不管?”
云衡不解,疑惑问:“可若是之后交不出东西来,圣上岂不会......”
“你放心,这两个案子都会完美结束。”
姜离笑了笑,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袍准备离开,“我和沈妄已有对策,到时候会告诉你细节。几日牢狱你也累了,先回府去吧,别让爹娘忧心。”
“泱泱,你做的决定我从来都是双手赞成,只是沈妄这个人......他对你,不怀好心。父亲说过,沈妄此子,非奸非忠,非善非恶,极其危险。你与他相处十年,应当看明白......”
“阿衡。”
姜离打断了他的话,平淡道:“我知他不是好人,可我哪里就是什么大善人吗?我与他之间,自有一番特殊的相处之道,你别担心。”
见姜离如此说,云衡的眸光稍稍黯淡了三分,他无奈道:“好,你心有成算,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沈妄喜欢姜离。
这件事,姜离不知,估计沈妄也不知,可云衡却知道。
定北侯夫人曾几次问过云衡,为何喜欢姜离却从不开口向她提起?
云衡说:因为泱泱只喜欢我做她的挚友,不喜欢我做她的夫君,所以我就不开口让她为难烦心。
“砰——”
屋门被人推开。
“时辰到了,还没说......”
沈妄话没说完,就见一道玄色残影自己眼前飞过。
“主子!”
残月飞奔而来,急道:“我看见了,赵子攸的身上......疏小姐的白玉平安坠......”
云衡听得云里雾里,“疏姐姐的平安坠?是当年马球你赢得的那个吗?怎会在赵子攸的身上?”
“阿衡,你先回府,记得我方才说的话。其他的事,改日我再同你细说。”姜离嘱咐了这一句,便快步离去,神色沉稳,命令的语气不容抗拒。
残月朝着云衡一低头,算是行礼,随后紧追姜离而去。
沈妄略得意的一笑,侧首吩咐:“百岁,去喊吉祥过来带云小世子出宫。”
“是,掌印。”
“不必了。”云衡起身,“大内的路我熟的很,不敢劳烦司礼监带路。”
“也好,世子慢走。司礼监事多,若还要给一些闲杂人等带路的话,实在忙不过来。”
沈妄也不管他,本来就是姜离非要让他派人送,他没办法才答应了下来。
云衡敌视的看着沈妄。
“沈掌印,你既权重势大,为何当时不阻止姜离入宫?深宫吃人呐,你有为她考虑过吗?镇国公府是何等心狠手辣的门户,她这才为后第一日,便将赵氏父子彻底得罪了,往后她该如何立足?”
沈妄冷眼瞧他,口气淡淡却透着十足的占有:“本督的人,自有本督来护。”
“还有,世子怕是忘了一件事,她会得罪赵家,是为了救你,救云家。于乾清宫前长跪不起......”沈妄冷嘲一笑,寒声质问:“你以为你这是深情重义?你是在给她招惹麻烦!云衡,你从来就不懂姜离究竟想要什么。她是凤凰,注定睥睨众生,绝不会甘心囚于你的侯门深院,从此相夫教子,困顿一生。”
说罢,沈妄挥袖而去,百岁推着长命紧随其后。
云衡无助的僵在原地,他的一片深情厚意,于姜离而言,是累赘麻烦......
......
后宫,梧桐宫
“赵子攸不是在前朝行刑吗?怎么去了梧桐宫?”姜离奇怪道,她两只手提着宽大厚重的凤袍,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仪态,快步向前。
“主子,是赵妃。属下在一旁观刑时,赵妃也在,她也见到了疏小姐的平安坠,而后就拖拽着赵子攸进了后宫,就连赵端老贼出面拦也不管用。属下瞧着不对,便赶忙去了司礼监禀您。”
姜离眉头愈紧,这赵沉落怎么好像是疯了一样?
刚跨入宫门,便听得一阵高过一阵的嚎叫,随之落下的还有划破空气的鞭子。
“赵沉落你疯了吗?!我是你亲弟弟!”
“啪——”
又是狠狠一鞭子,赵子攸晕了过去,身上血痕累累,臀部血肉模糊。
姜离凝眸,这看样子是下了死手,她出声唤赵沉落:“赵妃。”
赵沉落发髻散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皆是血污,持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哆嗦着抬头看姜离:“娘娘......”
“残月,锁宫。”
“是。”
在宫门紧闭的那一刹,赵沉落重重跌坐了下去,她从怀中小心拿出了一枚白玉坠,双手捧着呈递上前;
“姜二姑娘,您瞧一眼.....
.此物,是不是,是不是当年疏姑娘的贴身之物?”
姜离心被一撞,脚下步伐沉重,她走了过去,仔细辨认着坠子。
祥云纹......
阿兄说,祥云是吉祥之意,可护人一生顺遂。
镂空雕......
阿姐说,镂空的雕纹繁杂多变,很是了不得。
阿姐很喜欢这枚坠子,一直贴身佩戴,因时常拿在手上把玩,故而坠子的侧缘有些微微泛黄。
还有底部那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痕,那是自己幼时贪玩落水,阿姐跳池救她之时不慎磕到的。
姜离唇瓣颤动,两滴泪水滑落脸颊,喃喃着:“阿姐......”
“如此,二姑娘可信嫔妾了吗?”
姜离将坠子交还到赵沉落的手中,赵沉落一愣,“姑娘这是做什么?坠子不对?”
姜离摇头:“不,就是此物。但若此刻拿走,赵子攸和傅训定会警觉,不要贪一时之快便打草惊蛇。这枚坠子,本宫会在赵家覆灭的当天,亲手取回。”
“好,嫔妾明白了。”赵沉落双手撑地着爬起,一方的心腹侍女心疼的想要去扶,被她拒绝了,“娘娘,嫔妾已经证明,您信我了吗?”
姜离抬头望天,将泪水掩去,微微颔首:“赵妃,你所求之事,本宫应了。”
赵沉落苦笑着,“可嫔妾怕是......无力再做筹谋,一切事宜都得依靠仰仗您了。”
姜离蹙眉,“何意?”
“她的意思是,今晨医官署照例来请平安脉,诊出她已怀有一月的身孕。”
宫门开了一道小缝,沈妄孤身而来,声音一如既往的不带分毫感情。